淑嘉正好也在,等宫妃们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先说宜妃依旧年轻,然后又说:“一应的事qíng都有内务府呢,您也不必很cao心,有什么想要的,吩咐他们去办就是了。”
佟妃道:“你先时又是安胎又是坐月的,怕也不知道。内务府总管马思喀随军出征了。主官不在,底下人再尽心,也不如有他看着呢。”众宫妃一致点头。
这个马思喀乃是先时极力主张撤藩的议政大臣、户部尚书米思翰之子。米思翰,富察氏,满洲镶huáng旗人,一力主张撤藩,为康熙平三藩准备钱粮。自己没看到三藩平就死了,三藩平后,康熙皇帝还对他念念不忘。哦,忘了提一下,当初与三藩战事不偕的时候,很多人(索额图叫得也挺凶)要求追究主张撤藩的人,明珠算一个、米思翰作为鹰派也在名单上。
米思翰四子、马思喀、马齐、马武、李荣保……都得到康熙重用,还都不是省油的灯。
淑嘉道:“原来是这样。”
其实她什么都没明白,作为一个清史仅够参加应试教育考试的穿越者,她完全不了解富察家的祖宗三代。作为一个穿过来就是闺阁小姐的姑娘,她能知道富察家挺不错的,门风好、人也肯上进,地位也不低,就算是很不错了。是以她不知道这家子里出了几个八爷党,因为上下串连推举老八当太子差点被一勺烩了,只觉得李荣保的名字有些耳熟。
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姑娘不少上辈子的知识都模糊了,李荣保这个名字耳熟,纯是因为他有个好儿子傅恒,在乾隆朝很有名,历史课本的小字扩充知识里有提到过一句。傅恒是乾隆小舅子她是知道的,但是傅恒的爹她没记住名字。
皱皱牌子,不知道马思喀的兄弟马齐力保老八、马齐闺女做了十二福晋、马齐侄女儿是乾隆皇后的太子妃还一门心思帮忙cao办五阿哥长子的满月宴。
无知的人,真是幸福。
皇太后的xing子越来越单纯,所关心的也都是各种正面的事qíng。比如“老大媳妇什么时候生啊?”“老三媳妇生的时候他们能不能回来了啊?”“你累不累?刚出了月子就来回奔波。要不要喝点儿参茶?”
淑嘉笑道:“我挺好的。”自出了月子,她又恢复了每日里步行请安的习惯。宫中运动本就少,想要恢复身体,就要开动脑筋。再说了,不能开始是步行的,生完孩子就跩了不是?四月初夏,不冷不热,早晚穿戴整齐走两步又怎么了?孩子jiāo给rǔ母、保姆带着,淑嘉每每要离开总要留下一个陪嫁的丫头盯着,还是比较妥当的。
三福晋刚查出有孕,脸上泛着幸福的光,笑说太子妃真是一片诚孝之心。她与四福晋因有太子妃的例在前头比着,也想一样的,却因有婆婆,先到婆婆跟前报到,然后跟着来,到底差了一点儿。
不过也比大福晋好啊,三福晋有些同qíng大福晋了,她是第一个进门儿的皇家儿媳妇,基本上她怎么做就是为后来的人定下了例。偏偏遇上个太子妃,弄得像她以前做得不周到似的。
旁边四福晋与三福晋jiāo换了一个眼神儿,心里都有点子无奈。老三、老四是邻居,又是同时过门儿的,心理上也亲近,两个福晋也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关系还是很不错的。私下也会说说小话,都觉得在大嫂与二嫂中间找平衡实在是困难了一点儿。
说起来太子妃跟她们更熟一些,相处得也挺愉快,可是走得太近了呢,又未免又冷落了大福晋。她们与大福晋住得更近一点儿,关系也不能弄僵了,两人就都有点儿为难。
听到大福晋有气无力地附和三福晋的话的时候,三福晋和四福晋心里的无力感就更浓了些。不是大嫂不好,只是在现在大家的眼里,大阿哥太蠢。太子跟皇帝腻歪成那样,你硬要从中cha一腿。两人同qíng大福晋,却也不敢跟她走得太近,就怕给自己的丈夫在未来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是以除了正常的往来,与大福晋再没有更深入的jiāo流。又不能跟她走得太远,怕现在大阿哥会找自己丈夫的麻烦。
反倒是同样的处境,让三福晋和四福晋关系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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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办满月酒,康熙在外面也没闲着,各种布置指挥,收到胤礽的报告:“乾东四所满月宴一切均好。”把胤祺给叫了来,把信给他看了,胤祺当然是感恩不尽,口称谢恩,汗阿玛还想着他,最后也不忘说一句太子二哥辛苦了。
康熙大悦之余拿儿子开玩笑:“朕这里还有皇太子的另一封书信,是说的命钦天监择卜你和老七的婚期吉日。你要不要看一看呐?”其实他给人家太子的回信里说,这件事儿不急啊。但是太子还是认认真真每次都把结果给他,等着他打回。新郎官儿都还跟着康熙砍人呢,定好了日子有个毛用?可这一对父子还是乐此不疲,一个不停让钦天监算卦,一个不停地说这个日期不好重来不急咱慢慢儿来。把钦天监TX得满头是汗。
胤祺被他爹取笑了,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不用了,然后落荒而逃。
无良爹欺负完了儿子心qíng大好,吩咐下去:“传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简亲王雅布过来。”开碰头会,目的:你们三个位份够尊、辈份也够高,给我压住了后阵。三人领命,福全还好,生就敦厚,雅布不能上前阵略有不快,但是一想皇帝的哥哥弟弟也都跟自己一样,倒是息了不满。康熙还很关切地对雅布说:“雅尔江阿很好,你们父子也有些日子没见了,魏珠,叫雅尔江阿来。”父子在军中见面,雅布的心qíng变得好了起来。
唯有常宁,小时候就是被惯大了的,不满之意就摆在了脸上。康熙看见了,心中不快,却也忍下了。大战在即,不宜动怒。特意把福全留下来:“看好他,别叫他裹乱。”治不了皇子侄儿,对自己的亲弟弟倒是还能管得住了,福全认真地应了下来了。
领命而出的福全,在帐外遇到了等候的常宁。身为康熙目前活下来的最小的弟弟(他们活下来的兄弟本来就少),常宁平日也是个无人敢惹的主儿,谁都知道当今皇帝是仁爱之君,不能欺负他弟弟。这样常宁的任xing也是见长的,跟福全抱怨:“上回我与哥哥率军出征,难道有错么?分明是胤禔不好!被他一闹,谁敢冒险?如今把我们放到营后,葛尔丹的味儿都没闻着……”
福全大急,直跺脚:“噤声!你又胡吣了!快跟我回去!”
常宁被他一说,更不高兴了,倒是老实跟着福全往回走,路上还咕哝着:“我又没说错!那小子要争权,还把佟国纲给弄死了,他还疑心是哥哥你害的佟国纲。他那点儿小心思谁不知道啊?”
我的祖宗啊!这熊孩子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啊?!你说的越对就越不能说啊!福全顾不得其他了,一巴掌拍在常宁的后脑勺上:“闭嘴,跟我回去!上回让葛尔丹跑了,辜负圣恩,你还有脸说嘴?”
常宁再任xing,对着亲哥哥还是有点最基本的敬意的。老好人福全青着一张脸,常宁还是有点儿怕的,老实闭嘴跟着回去了。
却不知道,兄弟俩在外面的对话,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康熙是头一个,气得直打哆嗦,身为皇帝,康熙当然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皇室一团和气兄友弟恭。这下好了,常宁这个倒霉孩子把他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由不得康熙不生气。倒是福全一惯的贴心解意啊。
索额图也算是一个,他呢,如今在中军前锋营,消息也还算灵通。听了常宁所说,心里大乐,恭亲王说得没错啊!裕亲王也是被大阿哥坑过的苦主,肯定对他不待见。矮油,早先怎么忘了这一条儿呢?该拉拢拉拢裕亲王才是啊,皇上对裕亲王这位兄长一向是很照顾的。当时只顾着得意明珠被削了,都忘了要趁他病要他命,多拉俩重量级的人物收拾他了。
索额图悄悄地寻上了福全,福全虽然老实一点,人却不傻。看索额图一脸的贼笑,就知道事qíng很大条。他正担心白天的时候常宁刚说过的话产生不良影响呢,这不,不良影响自己来了。
福全一个头两个大,听索额图对自己极力夸奖。索额图也不傻,他用的借口是:“奴才现在管着前锋营,却未经过战阵。王爷二十九年曾率军出征,特来讨教。”福全权当他是来讨教的,光说注意事项了:“火器营中火药尤其是看好,若是炸了,先伤自己人。马匹尤其重要,放火器时不能惊着马自相践踏……”
索额图也认真听,还认真记了,福全是个老实人,说的都是实话,应该有用。他不但听,他遇到不清楚的还问。弄得福全以为他真是来请教的,面色也变得和缓了起来。
看到福全面色和缓,似有亲近之意,索额图还是说了本意:“还有一事,着实为难,还忘王爷教我!”说完长长一揖,颇有点作秀的成份。福全看他这样就头疼:“知道的我都说了,旁的我也不会了。”
索额图直起身,目光灼灼:“不是行军的事儿,只有一桩。奴才现与大阿哥共领一军,与皇子相处,实在为难,还望王爷教我,那年,您跟他是怎么处下来了?奴才不比王爷还有辈份在那儿,都吃了亏,王爷怜我!”
福全想吐血,老子怎么处下来的?老子跟他处不下来!光跟他互相告状了!老子最后吃了哑巴亏,你愿意学么?福全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大阿哥不是无礼之人,你且放心为皇上办差就是了。”
索额图一看不行啊,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了,下一回到哪里再找个恭亲王敢在裕亲王面前揭一揭二十九年的窝囊账引出裕亲王对大阿哥的不满?索额图gān脆挑明了,他跟大阿哥也合不来,裕亲王跟大阿哥也有旧账,咱们,是不是一起跟他算?
索额图生怕自己的份量不够似的,还隐隐提到了太子:“大阿哥脾气有点儿急,跟谁都有点儿不对付,太子也是对他多加容让。只是军国大事,奴才实在不敢轻忽,才腆着脸向王爷请教。”
裕亲王要是能被说动,他就不是裕亲王了。
明索党争,裕亲王是知道的,争就争呗,权当看热闹了,反正咱是皇帝他哥哥,只听皇帝的。明珠也好、索额图也好,位高权重又如何?若火了他的皇帝弟弟,照样削!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而已。他不动,两边儿也不敢轻易下手拉拢,他就权当看戏了。
虽说是奴才,以裕亲王的xing格,还是不愿意轻易得罪人的,他一直致力于在两股势力之间保持一种平衡,两不相帮。现在平衡被索额图打破了,裕亲王的恼火可想而知了。老子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你来让我滚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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