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万一这消息来得突然,临了才告诉他,你岳父不够看,惠妃怕他失态。
很快,胤禔就来了。宫门处备了案,由太监引着一路行到钟粹宫里来。
钟粹宫自打良嫔搬走之后,就显得空了不少。之前她虽不是主位,却也是个贵人,有四个宫女、四个太监、三个承值服侍人,这一下子就是十二个人。一旦良嫔搬走了,钟粹宫的空间压力马上小了很多。
胤禔进了钟粹门,绕过照壁,进了前殿,惠妃正在殿内东梢间里的炕上坐着。进来给惠妃请了安,熟门熟路地寻了张椅子坐下,胤禔笑问:“额娘叫儿子来这是有事儿?”
惠妃早打好了腹稿,先问孙子孙女qíng况如何。这一问不打紧,勾起胤禔方才的隐怒了,脸也沉了:“他们很好。”
惠妃踌躇了一下,还是把熟的意思给透了出来。胤禔深吸了一口气,康熙的理由很充分,而且,他对亡妻的感qíng还在,为这个事qíng却没有生太大的气。惠妃稍稍放心了,开始问胤禔:“这一样是没法儿挑了,旁的倒可转圜。模样、xingqíng上头,你想要什么样儿的呢?”
胤禔顺口道:“弘昱额娘那样儿的。”
————与此同时,另一地点,也有两个人在说着弘昱上学的事qíng。
胤礽上折子给康熙,最多是在康熙出巡的时候,他作为留守人员,要把京中事务一一细禀。而康熙在京期间,除了写命题作文,他很少主动写折子,顶多是在处理康熙jiāo代下来的细务的时候写个汇报。
所以康熙在看到太子那熟悉的字迹的时候,心思电转,怪了,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啊,他这是要说什么呢?
快速地打开,发现居然写的是他的侄子们越来越大了,其中有几个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了。
康熙不是没想到这一节,真正让他犯难的是,他的孙子将会越来越多。皇家学校的学制,差不多是十年,现在他孙子的数目在十个左右。今年又要给几个小阿哥指婚,从明年开始,平均每年他都得添上十个左右的孙子女。单算孙子,也是个庞大的数目。
再者,宗室里有些孩子是必须弄过来的。如铁帽子王家的孩子,尤其是世子,必须弄来,联络感qíng。再有,康熙的兄长福全家的孩子,康熙的儿子,老大叫保清、老二叫保成,福全家的现在活着的就叫保泰、保安、保永……后来皇子们改了名字,依然能够从裕王府阿哥们的名字里看出皇帝与他哥哥的深qíng厚谊。
过来读书的不止是皇孙,还有他们的伴读,哈哈珠子……皇宫毕竟不是专职的学校,能盛下这些人口。
这里面就要有个筛选,康熙正在思考标准呢,太子就上折子了。
既然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一起来商量一下吧。接到消息,得知胤禔去看惠妃,正在猜测他们有什么yīn谋的皇太子就这样被拎进了乾清宫。
“怎么想着这一出了?”
“儿子也是现想起来的。弘旦蒙汗阿玛恩典,已领入学读书。儿子高兴了几天,现在安静下来了,才想起来有几个侄儿与他是一般的年纪,都该读书了呢。宫里有名师,没道理宗室的孩子都能蒙恩入学,皇孙们反而要在外面读书。”
“唔。”
胤礽见康熙没有反对,继续说了下去:“不管是大哥还是三弟他们,对孩子都是极上心的。想来再过两天,他们就该上折子请示您了。不如您先定下了章程,在他们前头下旨。”
狡猾地一笑:“等他们要说话了,您先说了主意……”
康熙拈须沉思:“孩子越来越多了,宫里师傅也有限,怕教不过来。”
胤礽不负责任地道:“现在还少些呢,收进来又如何?兴许教着教着,就知道下边儿该怎么办了。”这是个大问题,一个老师带十个学生和带二十个学生那是不一样的,弄到最后,肯定有不少皇孙是进不了宫的。反正……他家儿子肯定都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太子马上丢开了这个难题。康熙点头:“先叫他们的长子过来读书。”
胤礽心里得意,这时候就显出了他的独特来了。又听康熙道:“弘旦大了,已经读书,也要配几个哈哈珠子才好。”
胤礽马上道:“这事qíng上,还请汗阿玛给掌掌眼。儿子想,人不必太伶俐,懂事就好。”深深地吸取了自己的教训,胤礽在这件事qíng上,还是非常慎重的。康熙显然也是想到了同样的事qíng,深深地看了一眼胤礽,一直到把他看蔫了,才翘起唇角:“知道了。”
胤礽落荒而逃。
康熙对梁九功道:“派个人去钟粹宫里看看,直郡王要是还没走,叫他到乾清宫里来。”伸出两指,轻叩桌面,从打开的窗户里看着皇太子那奔逃得越来越小的背影。
乾清宫的人在路上就遇到了胤禔,正好,省事儿了。漂亮地打了个千儿:“王爷,万岁爷叫王爷过去说话呢。”
胤禔袖子里捏出一张折起来的银票,给了小太监。小太监眯一眯眼,笑道:“奴才谢王爷赏。”
胤禔哂笑一声:“给你就拿着——知道汗阿玛叫我有什么事儿么?”
“这个奴才是不知道,”顿了一顿,“刚才跟太子爷说了一会儿话,太子爷跪安后,万岁爷就叫奴才们到钟粹宫去请您。”
胤禔心里疑惑,难道是老二告黑状?
“告诉王爷一声儿,该是喜事儿的。”小太监来乾清宫有一段时间了,早学会了说一半露一半,钱照收,却不能留下话柄的技能。
胤禔更疑惑了,这是说的什么事儿呢?要指婚了?
他很快就知道了,也差点儿被气死!
耳听得康熙说:“朕看弘旦已经读书,又想弘昱也比他小不了多少,也是该读书了,你去给他收拾收拾,过了生日就送过来读书罢。”
胤禔心头一喜,难道汗阿玛也要亲自抚养弘昱不成?儿子,你要争气啊!笑着谢恩:“儿子替弘昱谢过汗阿玛恩典。”
康熙又加了一句注脚:“不要光谢朕啊,还是太子提起来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儿子们和睦相处,得了机会就会在关系不太好的两人中间夸一夸一方为另一方做的事qíng。
显然,适得其反。
胤禔想着他书房里写坏了的两件折子就气闷,咬牙道:“儿子回去就把弘昱的东西收拾了送来。”
康熙一挥手:“那个先不急,趁这些日子多教他读一点书,不要在师傅面前不好看。弘旦已经……”说了一大通学生胖的伟大事迹,念得学生胖的大伯父头晕脑胀,康熙终于扔下另一颗炸弹,“朕想弘昱年纪也不大,每日按时入宫,后半晌许他早些回家……”
弄了半天,是个走读的名额啊!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胤禔很是泄气!下面康熙说了什么,他都已经听不清了。
紧紧捏着拳头,步子重重地出了宫门,一路策马狂奔。卷起一阵狂风,直郡王回府了,大门上的小厮差点儿被马撞飞。跑马到了二门前,胤禔才跳下马来,冲到内书房大吼一声:“胤——礽!”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儿子是能入学了。
与此同时,胤祉、胤禛、胤祺、胤佑处都接到了让他们的长子入宫读书的旨意。
发完了命令,康熙继续批折子,这一件是吏部的:一等公彭chūn以病解退,销去二次恩诏所得拖沙喇哈番,余三等公以其子曾寿袭替。康熙提笔,写了个“可”字。
又想起彭chūn似乎还有个女儿是今年应选的?
翻翻剩下的折子,只有一件兵部的比较重要一点:兵部议覆广西巡抚彭鹏,粤西历来武科应试人少,前抚臣请暂行停止,今武生众多,请于壬午科仍开武科乡试。应如所请。
想了想,也同意了。
剩下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qíng,随手批了。
康熙开始专心琢磨如何乱点鸳鸯谱。
—————
能够被点上的的姑娘们大多都已心中有数了,自家家境如何,之前被宫里被人相看过几回,留宿之后皇太后、各位主位的态度如何,大差不差地谁有戏、谁没戏,出身高一些的姑娘自己也有了几分比较靠谱的猜测了。
彭chūn的女儿有个已经是皇子福晋的姐姐,消息比较灵通一点,知道自己这回肯定会被指婚,应该是正室,差别只是指给谁。其堂妹比她还得主位们关注,估计也嫁得不会差。想到这里就有些气闷,论家世她还略好些的!
皇太后又到畅chūn园消夏去了,那个老太太比较好哄,如果讨得她的欢心,也许会有更好的前程也说不定。可惜的是秀女留宿,只能乖乖呆在宫里,由着主位们考察。
也不知道姐姐能不能说得上话?
三福晋正在安胎,妹妹前脚进来,她后脚诊出喜脉。如今妹妹再过一个月就要看出前程了,她却无法四下走动。她爹还退休了!在这紧要的关头,彭chūn没能支持到另一个女儿也定个好前程。
胤祉安慰她:“你安心养胎,出身摆在那里呢,不会差的。”
三福晋的大丫头翠喜笑道:“贝勒爷说的是,福晋不妨想想开心的事儿。咱们大阿哥要入宫读书了呢!”
这倒是个好消息,三阿哥比大阿哥到底心态好一点,胤祉道:“是呢,我那里有新得的雪làng笺,寻给他使。”
三福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才多大,你就给他用这样贵重的东西?”
看她开了脸,胤祉也放下了心:“我去看看有没有旁的,你且宽心。”
转向要走,正遇到翠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一只小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胤祉顺口问道:“这是什么?”
翠英稳稳稳地托着托盘,福了一福:“是燕窝。”上前,翠喜接过炖盅,放到三福晋面前桌上。翠英退了下去三福晋揭开盅盖一看,道:“这是东宫那里给的血燕?”
翠喜道:“是。您忘了?早上还是您亲自吩咐炖的。”
胤祉听到东宫就止了步:“我怎么不知道?”
“你成日在外头忙,家里的事qíng哪里知道呢?太子妃知道我又有了,就打发人送了这些来。她有个毛病,不大吃这个。凡有了这个,转手就送人。要说,她那里的东西着实不坏。”
翠喜道:“说来也巧,太子妃与咱们福晋,头两胎都在同一年生的呢。只有去年,咱们福晋生下大格格,太子妃那里没有动静。不知道这一回是个什么qíng形儿了呢。”
三福晋咽了口汤水,轻声细语:“要是再凑在一起,可就是真巧了。”
————还真是巧了!
太子妃愁苦着脸,月信不至,这意味着什么?
最近宫里又爆出一枚孕妇——新晋的和嫔瓜尔佳氏,她的肚子已经两个月了。淑嘉看完和嫔,回到自己家里,猛然发现自己生理期过了快一个月了。之前有儿子去读书这件事,忙着收拾行李,忙着叮咛嘱咐,没大顾得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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