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感兴趣地问:“什么时候能学成?”
“内务府办事儿,总要等上一等的。”
福晋们一起笑了起来。三福晋道:“那要看他们给谁办了。”说完,以帕掩口。顺着七福晋刚才的目光,她分明看到了另一桌侧室那里,她家的三个大肚子连成一线,傲视群妾。
被几个福晋扫瞄的侧室席上,说的就是衣服、首饰、孩子了。侧室不像正室,有什么活动就有她们的位置,得是混得好的侧室才能被带出来。所以,侧室席上的孕妇更多一些,妈妈经聊得很欢快。
她们不是说有没有孩子,而是在聊:“你这是第几胎了?”、“前两个是阿哥吧?”
看这就是差距!正室里头,有没生孩子如五福晋八福晋、只有女儿如七福晋、只有独子如四福晋,到现在才六个皇子正室,倒有四个因此而心qíng不慡的。难为她们还在维持着雍容端庄,里里外外地cao持家务,而侧室们在她们劳心劳力的时候只好把尽力都放到丈夫身上。
淑嘉也看到了李甲氏与李佳氏,睫毛一颤,光看着她们俩也没用啊,里面又没有一个董鄂妃不是?她该庆幸她家太子不是qíng种么?
太子显然不是。他的心胸向往着更广阔的舞台。
胤礽坐在十二阿哥的喜宴上,想着弟弟们渐次长成,那是一点喜悦也无的。宫里现在说的小阿哥乃是从十五阿哥算起了,前面的几个都指了婚不算小了。他是有心与小阿哥们打好关系,目前也收到了一些成效,问题是十五阿哥现在才十岁不到,还帮不上忙。
其他的弟弟已是渐次长成,他的危机感越来越浓。哪怕兄弟们没有争夺储位的念头,光他们分去的旗份,就已经很少太子心疼了。与康熙一样,大家都想自己的儿子能够分到更大的家业。好大一块蛋糕,先落到了别人的肚子里,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吐出来嘛!
太子不淡定了。
这种不淡定在结束喜宴回到东宫,接到了行营传来的谕旨之后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康熙命令:速递两名御医过来。
随驾的费扬古身体不好、雅布身体也不好,需要医生诊治,康熙带的御医人手不够。
胤礽看着这道上谕,呆呆发了半晌的愣,雅布,加上京中还有另外三个病号:讷尔福与福全、常宁,四个王,其中两个还是铁帽子的。这是要变天了么?
老王一去,新王从接手到熟悉事务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爵位的袭替,王府分家,势力必会削弱,被削下来的碎渣子,当然有人抢。
胤礽的脑子里很清晰地放映出本地库存,户部存银多少、存粮多少,八旗共有多少兵丁,两者的比例随着和平年代的越来越长,已经朝警戒线bī近了。数次与康熙密议的,出来的办法就是,让一部分旗丁去了旗籍。——由于面粉供应量不足,蛋糕无法做大。
他汗阿玛一定能够想得到这一点,从康熙之前的行为来分析,他估计很想砍一砍旗主王爷们,老九往下的皇子们还没分封呢,正等米下锅。
胤礽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他的儿子还没长大啊,现在是没有办法去抢。等儿子们长大了,再从别人手里抢吃的,又是一番周折。得想到法子解决这个矛盾。
叹一口气,下了命令让太医院去选人,要俩,他让选了四个送去。回来对照着康熙的信,看小胖子的来信。
据说,鄂伦岱那个流氓现在天天被小胖子气得哇哇叫,康熙觉得很解气。
据说,小胖子跟他十五叔十六叔玩得很好,康熙非常之欣慰。
据说,小胖子受到了广大统治阶级的jiāo口称赞,康熙很高兴。
据说……
据说有个屁用!胤礽不小心爆了粗口。老子小时候被夸得次数比这个多、程度比这个猛,直到最近才知道,一堆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包括那个病得快死了的费扬古!
老子还要给他找大夫,胤礽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猛捶胸口。
贾应选吓了一跳,冲了过来:“太子爷,您这是怎么了?”给他揉胸顺气,端茶倒水,好容易让胤礽缓了过来,“要传御医么?”
胤礽勉qiáng挥挥手:“不必了。磨墨。”
他写了一封长信,写给儿子,命令其不可骄傲。气冲冲地抄了一篇《邹忌讽齐王纳谏》,一起快递到了御前,勒令儿子抄个一百二十遍,牢牢记在心里,不可以飘飘然。
写完了,信和御医一起打包走了,他的心qíng才好了一点儿。
等到七月里,接到费扬古翘辫子的消息的时候,胤礽才算是笑了出来。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就对自己不热qíng,还不是那种忠于皇帝式的中立,必然说了自己不少坏话。现在他终于死了,说我坏话的人又少了一个。
费扬古的死,令康熙惋惜万分,不但在其死前视疾,还赐鞍马三匹,散马四匹,银五千两,遣大臣护送还京,予祭葬,谥襄壮。真正令其死后哀荣。
灵柩返京,胤礽心里暗慡着,还假惺惺地派詹事去致祭,又送了人家家里一百两银子。回来暗示伊桑阿写折子:“令费扬古死,领侍卫内大臣缺一,此事gān系宿卫。”他又算计上了空缺。
与太子不同,庆德对于费扬古的评价倒不低,申请了护送还京的差使,被康熙以照看弘旦为理由拒绝了。庆德带着点儿失落地从御帐出来来,道上遇到了胤禔。
胤禔远远地看到了他,先把表qíng选项给调到了“不高兴”这一档,木着脸走过。庆德有些有神,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他,忙不迭地行礼。胤禔心里暗怒,居然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
牙疼似地哼了两声:“你如今是大忙人了呢,弘旦功课如何了?汗阿玛又夸赞了罢?”气死他了。
庆德恢复了状态:“奴才们不过是奉旨办差,只顾得差使办得好不好,至于忙与不忙,倒不在意。奴才方才请旨护送将军回京,皇上驳了奴才。并没有说到弘旦阿哥,弘旦阿哥要是知道直王如此惦记着他,必然是高兴的。”
胤禔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话,只好再哼一声,去见他汗阿玛。坏了,刚才想跟汗阿玛说什么的来着?
吃了亏不记下这一笔然后找场子,那就不是庆德了——此君记仇,到现在还惦记着隆科多。
鄂伦岱当天就知道了他一向不大瞧得起的大阿哥今天办的好事儿了:“他?你就该告诉他,皇上天天夸弘旦阿哥,就是没夸过他!明珠是个有本事的人,还不是被他愁了个半死?现在跟人家老子斗不过,又要来跟人家儿子比?他还是输!”
从其言论可以看出,鄂伦岱比庆德厚道多了,他倒是不记仇,有仇当场就给报了。你得罪了他完全不用担心秋后算账。
顺手捶了庆德两下子:“你打起jīng神来,下个月要行围的,叫弘旦阿哥好好gān,羞也羞死他!他六岁的时候有过什么事迹来的?”
两人回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太子六岁的时候中一鹿四兔,而同一年,比太子略长一点的大阿哥——中虎!这个……不太好挑战啊!
鄂伦岱yīn测测地笑了:“他也就只有蛮力可以看了,当长劲儿不长脑子!不怕,到时候你帮我,咱们压他一头也成。”
“老鄂,你去哪里啊?”
“找直郡王喝酒去!”
“他今天要巡营的……”好吧,这位是帮他报仇去了,庆德识相地闭了嘴。
第167章 更新换代露端倪
据说,直郡王被迫跟鄂公爷喝了一夜的小酒。
第二天,鄂公爷呼呼大睡,没人敢管,直郡王东倒西歪,磕磕绊绊。在胤禔第三次要瞌睡的时候,康熙挥手:“你去歇着罢,有事儿明儿再说。”
胤禔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不停地点头:“儿臣告退。”
出了御帐,胤禔歪歪斜斜地走回自己的帐篷,往铺上一倒,又死活睡不着了!我今天该办差的啊?我昨天该巡营的啊!他正在壮年,熬一夜原不该这样的,比较倒霉的是鄂伦岱存心要作弄他,又灌了一肚子的酒。
这下好了,汗阿玛一定会对自己的印象变得不好。胤禔捶chuáng!扬声叫随侍太监打冷水来。
冷水打来,他把整张脸都埋到盆里,感受到冰冷入脑,觉得清醒了不少。胡乱擦了一把脸,又往御帐那里报到去。走不一半,被七月里依旧热度不减的太阳一晒,又复昏昏沉沉,只得又折了回来。
回来又睡不着,早饭时间还到了。吃饭又没胃口,再午睡吧,又睡不踏实,如是反复,左边是担心康熙对他印象不好,右边是死活提不起jīng神来。最后狠一狠心,在帐篷里把自己扒了个光,抓起冰块儿往身上摁,又喝了好大一壶冷水。叫了御医来看。
喝酒、睡眠不足还自己折腾自己,直郡王如愿以偿地病了。病也不重,好歹是有了借口。康熙对他的那一点点不满也随着这场病,得到了化解。在得知鄂伦岱还骚扰过他之后,康熙的qíng绪gān脆变成了同qíng。不但着人去看胤禔,还赏下了不少东西来。
胤禔为自己这急智暗中得意了很久,心中也为鄂伦岱记上了一笔。你给我等着!现在我治不了你,等我gān掉了胤礽,到我……那一天,咱们一起算总帐!宏愿发了一半儿,小太监进来禀报:“王爷,祉贝勒、禛贝勒、禩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弘旦阿哥来看您了。”
既然已经病了,来探病的人就少不了。即使是“微恙”,弟弟、侄子们也要过来问候一声,哪怕是不喜欢这个人,也要做给康熙看一看。
胤禔“病卧塌上”,看着弟弟、侄子一起给他打千行礼,心中升起一股快感。要是他没病的时候,还能高踞于上,而这些人都臣服于下,那该是何等快意?作出一丝虚弱状,虚扶一下:“你们来了?快坐罢。”
在探病的这一堆子人里面,胤祉是当仁不让必得打头的。由他先开口询问病qíng:“大哥觉得如何?今儿听说大哥病了,兄弟们都急得不得了,我方才正上课呢,弘旦一听说了,也要跟着来。咱们就向汗阿玛请了旨,过来看看大哥。”
胤禔淡淡地:“些许小病,倒叫你们费心了。”
胤祉谦虚地:“不过是兄弟侄儿们知道了,来表表心意。该费的心还是要费的。”
老三说完,轮到老四了。四阿哥仔细看了看他大哥,看得胤禔淡定不下去了:“怎么了?”
胤禛很是奇怪,看气色,老大不像是病得只能躺下的人啊!“大哥,御医是怎么说的?”别是什么疑难杂症罢?!面上不显,里面很重的那一种。胤禛询问脉案,又问吃了什么药。
胤禔就是普通的劳累加风寒,歇一歇就好,无论是脉象还是药方,都看不出严重来。当然不能露龘底!吱唔了半晌,还是胤禩比较好心,过来转移话题:“四哥,大哥病着,怕是记不大住御医说过什么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