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一看,确实没有纰漏了,重拍了一回胸脯打保票:“这回万无一失了,只要埋到他们住的地方,就算齐了。”
“万无一失都学会了,你汉话学得不坏嘛!”胤禔哼哼了两声,“你说,先供奉一下有用么?”
“供奉?埋下去最有用,”一看胤禔眼神儿,“我先对着作个法效用更好。”
“就这样,你先作着。”
“呃?”
回头望时,胤禔潇洒地离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挂着黑线+冷汗的背影。
胤禔:TMD!居然忘了还要埋到宫里,没有提前跟暗线打好招呼。
暗线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告个小密什么的他们是责无旁贷,做点旁的事qíng他们未必有胆。胤禔在二事上面真的很花功夫,他老人家把毓庆宫资深卧底之邓太监的弟弟投进监狱,邓太监就这一个弟弟,还指望着弟弟延续家族香火,再过继个侄子给他养老送终呢。
他也没旁的人好求,求了胤禔。太监要是请假,如果有合理的借口、自身资历也比较高一点平时表现好一点,是可以领到腰牌在规定的极短的时间里出宫的。邓太监的借口是探望父母,而gān卧底这种事儿的人在没bào露之前那是表现得比本阵营里的人还要模范,不信可以参考一下余则成。两个条件邓太监都符合,被准假。
出来先看了一回父母,抱头痛哭了一回,然后跑去见胤禔。
胤禔姿态放得很高:“爷道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专门儿打招呼要来见爷,竟不是为了爷了事儿,竟是为了你的事儿!你弟弟这些年仗着你的势,恶事可没少做,你也知道,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罪过。”
邓太监痛哭流涕:“奴才就这一个弟弟啊,奴才家里就剩这一根苗儿了,王爷您千万……千万……”膝行上前,抱着胤禔的大腿,“您就求他这一回,奴才一定叫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啧啧,今年这是什么日子?一个一个的,跟老三那个破秀才似的!洗心革面都学会了你!”
邓太监千求万求,胤禔趁机提出了jiāo换条件,以太公钓鱼的姿态发问:“把这个埋进毓庆宫,旁的什么都不用你管,gān不gān?”
邓太监终于咬牙答应了:“成!不过事成之后,要把我娘老子和弟弟开脱出来。”
“关外,爷的庄子上,叫他们当个庄头。”
邓太监翻身磕了三个响头,接了东西,看都不敢看一眼,往怀里一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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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经过几次清洗,人员已经很可靠了。然而一个要命的问题是,皇太子主清作jian犯科坏他名声的,邓太监素行良好。太子妃主要是看紧毓庆宫里的人,分析其入宫时间、履历等,当时是看好了,后来……搬家了,撷芳殿与毓庆宫两处的宫女、太监被打乱了重新编排,太子妃连着她的心腹这么审查下来,终于还是有那么一两尾漏网之鱼。
人无完人,这一个漏dòng,就让胤禔给充分利用上了。
潜伏这种任务,在他主动bào露之前,那是与常人无异的,等他做出点什么bào露了,危害已然发生,你想防范都晚了。
胤禔乐滋滋地晃着摇椅,还哼着小曲儿,唉呀呀,老二你纳命来!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那叫一个舒服啊!暖暖的、暖暖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闭上了,椅子也慢慢静止了,他快要睡着了。
“王爷!王爷!死了!死了!”
胤禔被吓出一身冷汗:“你作死呐?!你说谁死了?!”尾音猛然拔高,狗奴才,敢咒我!
直王府管事太监一抹汗,他跑得很快,气喘吁吁,没听出胤禔话中之意,还道他是真的在问问题,断续着回答:“回、回王爷,是、是、是……是石家的那个老头儿!”
王爷吩咐了,有关太子那一边的重大事件,一定要尽早上禀。
胤禔脚都抬起来了,正准备踹下去,没想到总管太监竟是在认真答题,他又放下了脚,躺回摇椅里。摇椅继续晃,吱吱呀呀,晃得直郡王的声音也忽大忽小虚无飘缈了起来。
“你刚才说——谁死了?”
这儿气喘匀了,可以回答得详细一点了:“是石家,太子妃娘家,太子妃的祖父,和硕额驸华善死了。石家已经报丧了,啧啧,快过年了嗳。”
胤禔刷地坐了起来,跳到了地上,摇椅在如此大力的作用力,发出凄厉的哀鸣。
作者有话要说:
[1]讷尔福是岳托的曾孙,对照世系如下:
代善——岳托——罗洛浑——罗科铎——讷尔福——讷尔苏
皇太极——福临——玄烨——胤礽……………………
说起来,皇太子打讷尔苏神马的……他真打得着。皇帝是整个家族的大家长,皇太子那个骄纵劲儿,脾气也是够大的。辈份还高了那么多。
其实我想说的是:太子爷,不是家长的时候别打小孩子好不好?当上皇帝再打也不迟啊!
还有那个普奇,按辈份算,也是他的后辈。这个……
第170章 huáng泉路上无老幼
“灵了?”
……我没咒那老头儿啊!真知道这么灵,我要咒的也不是华善!
胤禔跳了起来,又手揪着总管太监的前襟:“再说一遍,谁死了?!”
总管太监咳嗽着,脑子里嗡嗡的,还在想是什么‘零了’呢,下一刻就叫人扯了过去咆哮。被晃得头昏脑胀间,总管太监总算记起来胤禔的问题,一面抢救自己的衣服一面颤抖着回答:“咳咳,就是……就是那个华善嘛!”
然后就眼看着他家王爷满屋子的兜圈子,跟中了邪似的兴奋得一塌糊涂。唉唉,可以理解的,咱们王爷一直盼望着太子那边儿有什么坏消息好拿来高兴一下。可惜这几年能让王爷高兴的事qíng没几件,太子总遇着好事儿,倒是王爷……总是走背字。
唉,王爷也不容易啊!
正同qíng着呢,那位不容易的王爷兴奋得过了头,开始让太监不容易一下了:“更衣,爷要进宫给太子道恼!”
这哪儿能行啊,死的又不是太子他岳父,隔了一辈儿呢,有福晋在去给太子妃道个恼才是真的。而且——“王爷,这都快天黑了,宫里侍卫都轮班了,宫门快下钥了都。”
“呃?”胤禔举头西望,冬天的太阳沉得很快,刚才还在向人间送温暖,这说话的功夫,太阳落到了围墙下头,光线瞬间就变暗了。
胤禔怏怏不乐,不能当面幸灾乐祸,让这件事qíng变得不那么完美了。
这才对嘛!总管太监一抹汗,有些事qíng要暗慡才好的,比如,咳咳,他把某个嘲笑他是残疾人士的家伙给暗箱cao作到关外庄子上去之后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太子死个亲戚,不值得这么高兴啊,您要现在都这样儿了,往后再有个好消息,还得直接乐傻了?(这个不用cao心了,他已经够傻的了。)
胤禔的快意是巨大的,不止是总管太监所想的jīng神上的愉悦,作为一个在权力中心鬼混了三十年的人,他的技能栏并不是除了“犯二”选项之外其他都是灰色的未开通。
胤禔偶尔也会用理xing思考的,比如眼下:[华善死了,石文炳要丁忧、石文焯要丁忧,富达礼、庆德、观音保作为嫡孙同样要守孝。老二岳家老一辈要废两年半,小一辈要废近一年。好机会!大好的机会!索额图也是早就退了,如果这会儿老二发生点儿什么事qíng——]
搓着手,发现总管太监还在,瞪了他一眼:“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领赏么?”
[不该您老人家首先提出来发奖金么?你太抠门了。]总管太监现在也瞧不太上十两、二十两的赏钱,不过面子总被拂了,尤其是胤禔身边还有两个俏丫环一直侍立当壁花。“奴才这就下去。”
出了门儿,正有另一小太监,脚下生风,急匆匆地往这里来。总管太监躲闪不及,砰地撞在了一起。揉着被撞疼的胸口,这地方真倒霉,刚刚被王爷抓,现在又被人撞。
总管太监尖着嗓子开骂:“你走路不带眼睛的么?”
小太监很着急:“师傅师傅,死了死了。”
“你才死了呢!”总管太监一蹦三尺高,揪着小太监的耳朵把他给拽到夹道里才开骂,“你个混蛋玩艺儿,连你师傅都敢骂,叫你盯着点儿宫中的消息,你就四处钻沙!还要我听到别处传来的消息,亲自报给王爷。”
小太监很冤枉,简直就是与六月飞雪有得一拼的大冬天中暑!抢救下了自己的耳朵:“师傅,您老可冤枉我了!我这不才听到消息就来告诉您的么?”
“什么消息?”斜睨。
“死人了。”表功,还卖关子。
总管太监嗤之以鼻:“早知道啦,我都报完王爷回来了。”
“啊?里头的消息,毓庆宫大阿哥刚刚死啊?谁这么快腿脚?”他一定要挖到竞争对手是谁,然后进行惨无人道的报复!
“什么?~”总管太监的声音一波三折,“你说谁死啦?~”他开始模仿胤禔刚才的动作,晃得小太监的帽子都滑了下来。
小太监也在努力抢救自己的衣服,然后说:“师傅您不知道?那您说的是谁死了?”
总管太监抬起手来,一巴掌拍到了那滑歪了的帽子上,把小太监整张小脸都埋到了帽子里:“我叫你装!我叫你装!你再装模作样试试!”
小太监的声音闷闷的:“师傅饶命~您别打,我这就说……毓庆宫大阿哥是常病的,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儿,到了后半晌,他忽地就死了。”
总管太监非常诧异:“啊?死了?”他不一直病歪歪的死不了活不好的么?这样的历史太久,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他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直到世界的尽头。
弘暘原就是个经常生病请假的,这一回他又告了假,谁也不当这是一回事儿。男孩子么,小时候不好养,养大了就好了。这一回qíng况又有不同,请假的时候是小毛病,连李甲氏都习惯了,御医对付这位小阿哥也是经验十足的。
谁想到这一回他就死了呢?!
总管太监反应快:“得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给我继续看着点儿宫里。”
小太监抽抽鼻子,表功的差使大概是用不着他了,委委屈屈地走了。孰不知那个去表功的人也是各种担心:万一王爷‘高兴得昏过去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