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含糊地睡了,身上也不热了,屋里却很冰,简简单单就搁倒了皇太子。
胤礽的病还是淑嘉发现的,她这一夜总是睡不踏实,总沉得这天晚上胤礽的qíng绪格外不好。夏季天亮得早,她索xing早早起来去端本宫看看胤礽的状态。
淑嘉到了端本宫的时候,按照正常时间,胤礽是该起chuáng的。太监宫女已经起了,见到太子妃来,齐齐请安。再加太子,太子屋里没人应声——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有太子妃坐镇,众人开门进屋,发现太子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众人吓得先是倒抽一口冷气,再是大气不敢喘一声。淑嘉快步走到chuáng前,伸手一摸,心里突地一跳,好烫!
淑嘉果断地下了命令:“太子病了,先打水来给太子敷敷。赵国士,你去太医院落,宣太医,高三燮,去乾清宫,给太子告假。东宫里的人,都不许四下走动,也不许谈论太子病qíng。红袖、巧儿,你们两个去宁寿宫,给老祖宗说一声儿,说我今儿不得过去了。“一面说,一面给胤礽拉上了被子。一条一条地命令发了下去,宫女太监们的心安定了下来。淑嘉的心却开始噗噗乱跳——她从来没见过胤礽生病,现在他却躺在那里连哼都不哼一声,脸上绷得像在梦里遇到了杀父仇人。
胤礽正值壮年,身体底子一向不坏,还常年习武,不能说武艺如何qiáng身健体的效果却是有一些的,现在病得糊里糊涂的——安全不像是他的风格中,淑嘉不能不担心他。
宫女们打来温水,按好帕子,淑嘉小心地折着帕子,放到胤礽的头上。到这时,胤礽还没醒过来。弘晰已经梳洗好了,过来给他父亲请安了。李甲氏与李佳氏也来了。
淑嘉道:“你阿玛今儿有些不适,正歪着,我已叫了御医,你先去读书,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我再差人叫你来。”
弘晰颇为担心:“额娘,阿玛这是……”
“要等御医来才能说得明白,你不须担心,你阿玛身子一向很好。”安慰弘晰也是安慰自己。
把弘晰劝去上课,淑嘉才有心对李甲氏和李佳氏道:“等会御医要来,你们不要在外面,到我这里来。”
三人连吃早饭的心qíng都没有了,呆坐着等御医。淑嘉刚伸手给胤礽额上换了条帕子,弘旦来了。弘旦是跟随着康熙住的,每天康熙上朝前,他上课前,都要过来跟康熙一起吃个早点。今天刚刚去请过安,小米粥才喝了三口,高三燮来说胤礽病了,还挺重。
弘旦放下碗:“请玛法以国事为重,孙儿想去看看阿玛。”前后两句放在一起,康熙一怔。
康熙先打发弘旦去看父亲,留下高三燮详细询问。高三燮道:“奴才不甚通医理,看不出好坏来,只是知道太子有些发烧,”顿了顿,“有点烧得迷糊了。”
发烧不是大毛病,康熙略放了放心:“摆驾乾清门。”他要火速gān完活看儿子去。今天,不少人被皇帝给削了,原因:你们太罗嗦了!
太医院这里,平时根本不用上朝,可以起得晚上点,到了点儿,大家过来应一应卯。有人叫就去看一看,没人叫就互相聊聊天,开个学术研讨会,到了日子请一请平安脉。
只要不遇上类似皇帝这样身份的人生病,大家的都生活挺悠闲的。
这一天,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大家在jiāo流着哪家的豆汁儿味道好的时候,东宫太子妃身边的太监首领来了,平素稳重已极的大太监此时气都没喘匀就下手抓人:“太子病了!快跟我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头有脸的御医的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哪怕是在太子一家还分住两处的时候,这家人都不是很难伺侯的主儿。毓庆宫那里,一直是平安健康的。撷芳殿这里倒是有两个常病的,一个是弘旸,胎里带来的病,身份又比较贵重,需要认真对待;另一个是李佳氏,产后疾,慢慢调理而已。
等到太子一家全聚到一起,李佳氏倒是不用经常看大夫了,只有一个弘旸需要照顾。前不久,弘旸又死了,东宫对于御医的需要就变得少了起来。负责东宫的御医们真是找到了好差使,也就是定时请个平安脉,再在太子妃怀孕生产的时候准备抢救而已。
准备了很久,一次都没用上,人家母子平安。
谁都没想到,这回要抢救的是太子爷!一向健康的人,一旦病起来就不容易好。这是普通人都会有一点的常识,对于御医来说,虽不全信,此时也浮起了这个念头。
赵国士并没有点句,太医院落左院判加一级孙之鼎就主动跳了起来,不但自己去,还招呼了三个御医一起去会诊。
孙之鼎道:“赶紧的,刘声芳、张懋功、蒋燮随我过去。早朝要开始了,皇上不见太子必定会问的。”其他三人不敢怠慢,应声而起。
孙之鼎亲自带队,一路上以与其年龄不相符的速度飞奔着,如果他穿的不是朝靴而布鞋,一准儿能跑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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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御医进来,淑嘉立于屏风后面:“这些虚礼就先免了罢,你们先看看太子。昨儿还好好儿的,今儿我过来一瞧就烧得厉害,连人都不认得了!”
她说得很急,孙之鼎也不敢耽误,如他所说,康熙马上就会得到消息。如果今天朝上的事qíng不多,皇帝马上就要到了,他得拿出他的水平来。上前一摸脉,孙之鼎放下了心,病不是大病,累着了、心里有些郁结而已。
为了保险起见,孙之鼎又招呼其余三个御医各摸了一回脉。
四个人凑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各抒已见,淑嘉也听不懂,只是知道他们面色虽凝重,但是用词并不激烈,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里。
不多会,孙之鼎上来回报:“太子之疾并不甚严重,调养而已,臣等去斟酌方子,先退烧,再调理。不日即可康复。”
淑嘉忙道:“既如此,就快着些吧。”趁着没事,gān脆把弘晰也叫了过来。
御医继续开小会,孙之鼎道:“太子正当壮年,底子就好,咱们只要不开错方子,就无大碍。”还有句话他没说,就算不开药,注意降温、多喝水,皇太子多半也能扛过来。
刘声芳附和道:“孙大人说的是,我瞧着倒不是大症侯,只要不再恶化就好。”
张懋功道:“下个月圣驾去热河,我是随驾的,仿佛听说,太子也要随驾呢。太子这病说着不重,不调整好怕也会有反复,这可是……”指指,心病更重一点。
蒋燮道:“既这么着,可不能叫太子随驾了,否则……”一旦有个万一,御医这个“古代皇宫最苦bī、最危险的职业”就要在他们身上应验了。
孙之鼎拍板:“就这么着!”
他们拟了方子,在煎药的空档里,还要上报给康熙。如果康熙没有异议,药好了就给太子服下,如果皇帝另有说法,那咱们再改,反正药还没给太子喂下呢。
康熙来了。
今天比较轻松,康熙就是给科乐沁换了个亲王,然后带着一众儿孙直扑端本宫。
孙之鼎于殿外随东宫的太监们迎接康熙,起身后就回报了太子的病qíng,说得很严重。治好了是他本事,治不好也是先打预防针。听得众阿哥脸色各异,有开心的、有担心的、有无措的还有无所谓的。
康熙却是担心的:“究竟脉相如何?”
孙之鼎一面起一面说,康熙听着脸色有些发沉。
到了内室,胤祉抬着一看,里面屏风内影影绰绰,仿佛是有妇人。他这一顿的功能,淑嘉已经在里面给康熙请安了,听到了这一声,一起在出神描绘美好未来的胤禔也止了脚步,都在外间站着。
皇子们听关里面康熙焦急的声音:“胤礽,胤礽,你听到阿玛了么?”心里不是一般二般地发酸,这声音城的慈爱翔,跟他们心qíng极好的时候哄骗自家的奶娃娃着落多了。太子%脱离奶娃娃序列已经很久很久了!
淑嘉见康熙来了,心里大石放下,清楚地叙说了事qíng的经过:“昨儿晚上,太子说要读书,就回来端本宫歇下了,今儿一早,媳妇儿过来一看……就已经病上了,急着叫御医来,已经开了方子。”
孙之鼎在外面,把方子jiāo由魏珠递过去给康熙看。康熙端详着胤礽的脸,摸了摸他的额头,碰到已经焐得很烫的毛巾,皱皱眉,伸出食指轻抚胤礽已经gān得起皮的嘴唇。
猛地回头抢过方子来看:“熬药吧。”
药早就熬着了,收一收汁,差不多了。弘晰捧着药,弘旦一小勺一小勺地往胤礽嘴巴里喂。人都烧糊涂了,也不知道张口,一勺药顺着唇角就流了下来。
弘旦秀气的小眉毛一皱,久子往碗里一扔,颇有气势地伸出了小láng爪,开扒!康熙拍拍他,吓了弘旦一跳:“玛法?”
康熙亲自动手,把胤礽伏倚在自己肩前,一捏儿子的小巴,捏出道fèng隙来:“给我。”弘旦从弘晰手里接过药碗,康熙一点一点喂胤礽喝药。皇太子就是烧糊涂也很识时务,喝得很快,一点不剩。
淑嘉努力想从屏风里观察一下qíng形,又要保持形象,手里的帕子都快揉烂了。
外面的皇子们闲得开始找苍蝇来拍,胤禔连背影都是腰杆笔直的,看得弟弟们心烦不已。二哥就算是为了不让这家伙恶心大家,您也要挺住啊!
胤礽喝完药,脸上的表qíng渐渐和缓,睡着很沉。康熙又看了儿子好几眼,才想起来这屋里还有别人,屋外还站着别的儿子。
“皇太子不豫,你们各去办差。”这是对皇子们的。
“弘晰、弘旦侍奉汤药,县城不必去读书。”这是对孙子们的。
然后才是对太子妃的:“朕今日无事,在这里看看皇太子,你先下去罢,照看好那两个小的。”
淑嘉应了一声是,绕过屏风告退。抬头的时候,飞快地给两个儿子使了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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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东宫,胤禩心里很是纳闷,往常遇到这种qíng况,他大哥早拉着他这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弟弟当心qíng垃圾筒地吐槽了,什么“这样的娇弱身子可怎么是好?什么“汗阿玛真是关心太子啊!”、什么“不知道多久——才能好呢?”
今天倒好,人家咳嗽两声,居然只是挂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就走了!好吧,他也长进了……
胤禩哪里知道胤禔在qiáng压下兴奋之qíng呢?胤禔兴奋得心都要飞出嗓子眼了!他病了、他病得起不了chuáng了、他快病死了!啦啦啦~我就说嘛,先是他岳父家办丧事儿、接着是他儿子,那接下来——胤禔必须让自己抿着嘴巴,一旦张开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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