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俄没接话,胤禟没注意到弟弟的qíng绪,继续为哥哥高兴:“这一回要是八哥拿出个节略来,老三就打脸了,嘿嘿。你说,汗阿玛见到八哥写的节略说好,老三得是个什么脸?”
胤俄忍不住道:“九哥,这事qíng不是八哥一个人的,大家要联署的。”
胤禟挥手道:“这有什么?汗阿玛回来,咱们实话实说就是了,是八哥领衔儿办的。五哥、七哥是菩萨,老十二也不是个认真的人,必不会反驳的,咱们就说三哥不愿意gān……”
“明明三哥说可请教太子,是你要八哥去出头的。我们本该一人写一节略,商议好了,定稿联署。你如今把三哥给刨了出去,独叫八哥来做,这个不妥呢。”三哥又不是哑巴,随你黑。
“你怎么这样说话?倒像向着老三。这么些年,八哥对你我如何?你怎么能不向着八哥呢?”
胤俄瞠目。胤俄很郁闷,他既没有跟胤禩抢过功劳,又没有背后拍了胤禩的黑砖,怎么就成了白眼láng了?
胤禟看胤俄站住了脚,他也站住了,一脸讨个说法的表qíng:“你倒是说说看,八哥哪里对你不好了?”
“……”胤俄觉得自己有变傻了的倾向,要不然怎么听不懂胤禟的话了呢?
胤禟语重心长地:“十弟,八哥对咱们不错,咱们当然要向着八哥啦。八哥能做好的事qíng,为什么不让他得个彩头呢?”
他们两个里面一定有一个神经搭错线了!胤俄认为脑袋短路的一定不是他自己。
试图讲道理的弟弟:“我哪里没良心了?又哪里不向着八哥了?”
疑似不讲理的哥哥:“那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反驳老三呢?我说叫八哥独个儿领头的时候你怎么不顺着说的呢?八哥这回差使办得好,在汗阿玛考语就会高上一层,日积月累,怕在爵位上也会有所进益,你怎么就想不到呢?”
胤俄再度无语。
九哥,你有没有搞错啊?八哥对我是不错,却也不用这样费心捧他吧?大家都是兄弟好不好?弟弟我不想当布景板的好吧?我好歹是三语教学长大、四肢健全、五官端正……为什么不能我自己想写一份作业叫我爹夸上一夸?我还没封爵,想有个高一点的起点不行啊?
胤禟看胤俄还是不服气,还想说什么,看四下已经有些鬼头鬼脑的围观者了,拉着胤俄到了自己的住处。书房门一关,胤禟苦口婆心地做胤俄的思想工作:“当初,你病了,旁人只是走走过场,八哥天天来看你。温僖贵妃薨后,八哥又是时时来安慰你……”
胤禟心里,他们兄弟三个在小的时候年纪相仿,走得也近,已是一个小团体了。胤禩为人和气,很投他的缘,在他心里已经把胤禩奉成小团体的头头了。既使胤禩搬出宫去,他也常出宫看望,关系不断,qíng谊不断。我心里待谁好,就要把谁捧得高高的,任哪一个也不能小瞧了我看好的人。他已把胤俄看成自己人,而胤俄也表现得比别人更亲近自己与胤禩,对胤俄的要求就更高,也就分外不能容忍胤俄的’不一心‘。
而胤俄呢,小时候确实与胤禩、胤禟更近些,那也是因为年龄近走得近了。关系比旁的兄弟好些是真的,不介意有条件的时候帮兄弟一把也是真的,归属感却没有胤禟那样qiáng。自家兄弟,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咱们是对等的,对吧?怎么老九的意思倒像我必须去为八哥当小弟打头阵呢?太掉份了吧?
彼时宜妃正愁着老五让皇太后教残了琢磨着怎么给掰回来,对胤禟管得略松了些,而温僖贵妃只此一子,自是如珍似宝地看顾。两人与胤禩接触的时间长短不同,胤俄没有来得及感受到胤禩人格魅力的伟大,也没有感受到来自一个行为悖乱兄弟们猜忌无礼的太子的压力,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指引光明前景的领袖,他需要的是表现一下自己,互暖而已。
大家理念有重叠的时候,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有了分歧,自然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想当初蒋公与周公还是huáng埔军校的同事呢,林彪、陈庚等人是他们的学生呢。
只要胤俄没到bī不得已必须力捧胤禩的程度,他与铁杆的胤禩粉丝胤禟就会有分歧,还是利益上的分歧,这个,弥补起来不但要天时地利还要太子。
胤禟看胤俄,像看个正在堕落的失足XX,痛心不已。胤俄看胤禟,像看个被传销组织洗脑又转而试图洗脑别人的狂热份子。
“九哥,你就这么推崇八哥?”
胤禟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胤俄:“难道八哥不值得?”
从小时候对老八印象不错,而对其他人不是那么瞧得上,逐渐发展下来。他已经形成了习惯,而且,胤禩一直以来的表现也真的不错,他找不到对胤禩疏远的理由。
胤俄平复了一下心qíng,努力让动作显得那么施施然一点,轻描淡写地问:“八哥一向对我够意思——九哥看来,我当如何?九哥又要怎样才觉得不委屈了八哥?”
jī同鸭讲了许久,最后,胤俄弄懂了,合着胤禟的意思,不当他八哥的脑残粉就是不对?用不用这样啊?
胤俄败退。你究竟把八哥当成什么人了呢?你有没有个数啊?兄弟里面有个太子压着大家一头,那是咱们出生前就有的既成事实,人家又是仁孝皇后的独子,咱们也只能认命了。除此之外,老大要冒头,大家还要看他笑话呢,你这是把八哥架到火上烤吧?
阿哥们各回去写作业,写完了,jiāo给康熙。
七公主的丧事也在京城开始办了。
女人们去了就是哭,保持形象又要哭得哀伤。四福晋与八福晋跟五公主是邻居,从七公主丧事上回来,轮流邀妯娌们到自家歇歇脚说说话。
男人们出席倒不用梨花带雨,表明了立场之后,一齐往畅chūn园里来。皇太子休养,皇子们还是隔几天会组团来围观一下,回去写个观察报告给皇帝的。对无逸斋倒是都非常地不陌生。
胤礽周身的锐身几乎隐而不见了,与胤祉站到一起,比他三弟还像个儒雅文人。在主座上一坐,和气地跟大家说话:“宫中暑热,你们过得可还好?”
三阿哥欠身道:“宫中虽热,也有冰有水,住得还好。”
九阿哥道:“三哥不是住在宫外的么?”
八阿哥连忙打圆场:“三哥也要每日入宫议政不是?”
说政事,就不免拉拉杂杂,九阿哥讽刺三阿哥无能,写不出方案来,又夸八阿哥写得好。胤礽感兴趣地道:“我只听说你们的节略呈给汗阿玛了,倒不知道你们还是各写各的呢,怎么不是一道儿写一个的?”
这解释起来就比较尴尬了,众人都含糊地说,这是为了头脑风bào,各写各的,然后博采众长,不致淹没了某个人的想法。
胤礽就问:“你们都各写了些什么呢?我见汗阿玛书信,说是比上一回写得好了。”指出其中某项,问是谁的主意,又那一项是谁想的。
五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就打酱油,三阿哥咬牙写却不是他所长,九阿哥立捧他八哥,最后是八阿哥最出彩,而胤礽也很公道地说:“八弟抓着总纲了,十弟这两条想得也很好。”
竟是突出了两个人。胤俄有些高兴,胤禟有些不快。
胤礽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晃,就看出症结之所在。就像胤禔、胤礽总不对付一样,胤禩、胤禟太对付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现在这个qíng形是——?
胤礽看着茶叶在茶碗里载沉载浮,有了主意。
据说,三百多年后有一句名言“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胤俄对胤禩还不算铁心,胤禟才是。而太子,也算不得cha足。拆,拆,拆,拆不散你们才怪!
胤俄本人能力还是有一些的,在几个酱油党的衬托下,他倒是能在胤禩的光环之下显出自己的一些光彩来,胤礽夸他倒也不算故意抬举。胤礽倒不是把胤禩当成对手,拆人关系的原因很简单:兄弟们太抱团了,他会没安全感的。反正你们还不够铁,我就没想过要拆老八和老九。
胤礽便在有意无意间捧一捧胤俄:“八弟想得周到,难得十弟更年轻两岁,也有见地,多磨练磨练,将来必有作为的。你我兄弟同心协力,才好为汗阿玛分忧。”
兄弟会面结束,没两天,康熙寄来了表扬信。
胤禟又拉他十弟进行心与心的jiāo流:“汗阿玛的上谕里可是夸了你呢,真是恭喜。”
“九哥过奖了,汗阿玛夸八哥更多些。”
“汗阿玛怎么知道哪些是你的主意,哪些又是八哥的呢?”靠!我还没等汗阿玛回来当面为八哥表功呢,你就先……你是怎么告诉汗阿玛的?!
九爷,你们兄弟里与皇帝jiāo流最多的人,从来都是皇太子啊!
“呃?”
“是太子?他怎么……嗐,你该跟太子说,这也是八哥的提点。咱们平日里有不少功课也是八哥帮忙的么。”
他九哥的意思是:不管你被夸成什么样儿,都要先感谢八哥?小时候八哥是给我讲过题,可是现在这事儿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胤俄沉声道:“我最不敢忘的是汗阿玛的教导,没有汗阿玛的教导,才没有我今日呢。太子想说什么,岂是我能管的?”被太子赏识也不行啊?太子并没有夺了八哥的功劳给我呀!
胤禟捶桌,胤俄拂袖。
康熙想用来磨练儿子的问题,却把儿子们给磨出了问题。
胤俄拂袖去后,也有些觉得对不起胤禩。胤禩给人的感觉总是温和的,胤禟的进攻xing被胤俄判定为自作主张,而胤禩再见到他也是诚恳的恭喜他。这让胤俄很是过意不去。
又一次,胤俄有了主意之后,委婉地找上了他家二哥,打打预防针,为他八哥表表功。
胤礽惊讶地问:“十弟,那两样主意,难道不是你想的?”
“自然是弟弟的主意。”
“那——为什么不叫我说呢?还是以后我知道是你的功劳,也都不能说?你……究竟是怎么了?你遇着什么了?”
“……”
“再说了,这事儿我都看得出来,以汗阿玛的英明,难道会看不出来?八弟的好是八弟的,你的好是你的。这一点汗阿玛当然分得出来。”
胤俄láng狈而回。他也是皇子,总不想一直当幕后英雄吧?这样于他有何益处?
胤礽的目的很快达到了。
胤禟对胤俄颇有意见了,胤俄一面对胤禩有好感,一面又放不下自己作为男子汉的抱负。最后被胤禟那幽怨的眼神一看,连带得对胤禩都有了隔阂。在这件事qíng上,胤禟起到了当年索额图同学对太子的作用——得罪人。
胤礽渐渐地就能感觉得到,胤俄说话的语气里,对自己的尊敬带了更多的诚意。感觉是个微妙的东西,不好形容,但是胤礽就能感觉得到,如果这样说还是抽象了一点,那么提供一个对照组:胤禟。单看胤俄对自己的态度,达到了胤禟对胤禩的百分之多少,胤礽就能做出一个比较准确的评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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