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咬牙,咽!
当天夜里,胤礽如愿地上吐下泻。
再qiáng壮的人,拉两天肚子也都虚脱了。皇太子病得很真实,病得过程很残酷。
第二天,胤礽还qiáng撑着去上朝,那脸色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康熙在开始听政之前就问他:“你这是怎么了?”伸手一试额头,都是虚汗,“又病了?你今年怎么了?”
胤礽苦笑:“是儿子不小心,喝了冷茶。”
“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儿子不叫有人打搅,把人都支开了,结果看书看入了迷,伸手就拿了茶来,腹内难受才发觉。已经马上叫做了热辣的汤来喝,不想还是……”
康熙无语,半晌:“你去歇着,传御医!”
御医诊断,体虚,不宜出行。
康熙拍板:“今年便不出行了,趁着冬天,你好好将养,朕曾听说过’猫冬‘,你也就猫一猫罢。明年开chūn了,你再随朕一道南巡去。”铁了心要带他走了。
胤礽:“……”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留也算是留下来了,却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能一直拉肚子吧?胤礽惆怅了。
九月十四,弘曈小朋友的五(虚)岁生日,收到了不少jīng致的小礼物,最让他惊奇的是,他的父母、祖父给的全是文房四宝。
淑嘉与胤礽对望一眼,笑道:“好好收着,明年你就要读书了,能用得上了。”
“真的?”
“是啊。”
弘曈就很开心,弘旦作大人状:“这样就很高兴了?你真是个小孩子。”
弘曈不高兴了,跟他哥翻白眼:“你也是小孩子呢。”
已经不算小孩子的孩子弘晰道:“你们两个不要吵,阿玛额娘在看呢。”
弘旦、弘曈闭嘴。弘曈忍了一下又嘟囔:“不用被掐脸蛋了当然很高兴。”
弘旦耳朵动了一动,心有戚戚焉:“是啊是啊,宁寿宫的女人真可怕。”
弘曈的生日过得挺小,除了弘曈本人得了礼物,也就是弘旦得了一晚上的假,回来一起吃顿饭,跟弘曈的人得了些赏。
当然,有些人是不会忘了这位小阿哥的生日的,比如,凌普。
凌奶公一直想求表现,不意太子不给他机会,都不搞特殊化的,凌奶公只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弘曈生日,也是一次表现的机会啊!排场问题需要太子点头,只好先放下,生日礼物就加倍jīng心。
胤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叫了过来:“宝石盆景、西洋玻璃杯、南珠、貂皮……你这是做什么呢?你还嫌我不够招眼的么?”
凌普又吃一顿排头:“主子,您——”
胤礽按着额角乱跳的青筋:“听好了,汗阿玛叫你做内务府总管时说,我要什么,你给什么。我没要的,你不要胡乱拿主意!我的主意自己拿!不用旁人替我作主!你这样恣意,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么?”
这话说得比较重了,凌普连连表白:“奴才并不敢替主子拿主意的。”
行,能镇得住他一阵子了,胤礽为凌普头疼着。有个自己人在内务府呢,行事是方便些,这个方便不是说方便花钱,而是方便办一些事qíng。内务府还是管着上三旗包衣宫女的小选的,还有涉及太监的分配等事项,这些事qíng,胤礽还有用到凌普的地方。
这个凌普,眼光太短了,居然只看到钱钱钱!
换了他吧,是不用担心他闯大祸,但是下一个内务府总管会不会像他这样纯站在自己这一边就不好说了。
胤礽纠结着。
淑嘉也遇到了难题,石家也送生日礼物来了。他们送得并不出格,外甥/外孙过生日,按照风俗也要送些东西的。石家又是太子正经岳父,再正式不过的亲戚了。淑嘉纠结的不是这些,而是送礼过来的人递过来的消息:西鲁特氏想进宫。
想进宫看女儿,这是人之常qíng,来就来吧。
第二天,西鲁特氏来看女儿。顺便带来了家里的消息:石琳身体不好,准备退体,请京中早做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呢?不外是复出的问题。不是石琳复出,而是华善系子孙复出的问题。
华善是去年十月过世的,今年十月就是一年,孙子辈可以出仕了。
淑嘉有些发懵,这事儿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先问:“家中意思如何?”
西鲁特氏道:“这个是他们爷们的事儿,说是按规矩办,我只是来递个话儿,四老太爷要回京,怎么着也要跟你说一声儿。太子爷那里,也要禀一句的。不过富达礼,老爷的意思是要他再等二年,这要太子爷见谅,奴才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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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琳是华善之弟,年纪与华善相差不大,华善闷在家里会闷出毛病,石琳却是个大忙人,他也能累出毛病来了,尤其现在两广正在平乱,他又居中调度,jīng力便很不济,最近还生了病。
石琳的意思,怕是撑不下去了。他原想能撑到侄子、侄孙复出,自己再功成身退,也是为整体家族的繁荣出了一份力。但是眼下涉及到军务,这个不比政务有长效xing,皇帝立等着看效果,如果qiáng撑又没jīng力把差使办好,反要受到牵连。
石琳权衡之下,决定跟康熙打退休报告,反正眼下平叛形势还算不错,自己称不上是临阵脱逃。在那之前,他先跟京里联系,信是写给儿子石文英的,内容不外是:我年老体衰,再尸位素飧,反受其rǔ,不如适时而退。我这个时候退呢,也是为了自己,同时也好提醒一下皇帝,我哥哥华善系的子孙孝期过一年了。我算算日子,挑一个请求退休的报告到京正好到一年期的时候递折子。
命令石文英到石文炳那里商议一下:我知道你们大概也有这个念头,但是,考虑一下富达礼复出的时间问题。建议:富达礼作为嫡长孙,是要承嗣的,最好跟石文炳守同样长的时间,反正石文英还在朝里,在云南还有个石文晟作巡抚,不怕皇帝记不起咱们家来。
信写得很长,派了专人去送,还一次派了两人一起,严令保密。同时也写了一封短信给另一个侄子石文晟,简要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决定。
这是整个家族的大事qíng,京中石文英接到了信,稍作分析,就跑到了石文炳这里。
石府这一年过得非常平淡,闭门谢客,各种消息的一大来源就是石文英。这一回,石文炳还道是又有新消息了:“怎么?又有新闻了?我看今儿的邸报,倒还太平。”自从圣驾说暂不南下了,确实少了很多新闻。
石文英还真有一个新闻:“今儿早上的消息,鄂伦岱的家人在古北口禁地放鸟铳,把万岁爷气着了,把他削了,现在他身上只剩下个侍卫的差使了。”
石文炳:“……”能把身上那么一长串的职衔丢得差不多gān净了,这鄂伦岱也是一种本事了。至于鄂伦岱的种种不法,维持秩序的石文炳已经习惯到麻木,根本无力吐槽了。
“哥哥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吧?我也觉得是。”石文焯无聊地数茶叶子,对鄂伦岱也是没什么兴趣了。
富达礼端坐,庆德忍住不翻白眼,观音保也义愤不起来,鄂伦岱同学类似的事qíng做得太多了,而康熙在佟家人身上破例得也太多了,三人一致认定:鄂伦岱的职称还会再回来的。
石文英没好气地道:“我有件大事儿你们听不听?”
石文焯坐正了:“什么事儿?”
“我阿玛要致仕。”
“什么?”男声五重奏。
石文英道:“我阿玛说,两广虽在胶着,官军却是在节节获胜的。他正好在这光彩的时候儿退下来。再说,侄儿们的孝期也满了,正好提醒一下万岁爷。”
石文炳语气激动了起来:“叔父怎么能为了这几个小东西而致仕呢?”
石文英连连摆手:“并不全是为了他们,阿玛也上了年纪了,再担这么重的担子也怕晚节不保。如今形势正好,何不趁势而为?都是要退的,何不顺势给自家晚辈一点方便呢?”
石文炳道:“叔父身子真的不好?早些时候他们去两广的人回说见着了叔父,还是可以的。”
石文英苦笑道:“不瞒您说,享享清福,阿玛的身子能吃得消,处置两省军政事务这个就……”
无论如何,石文炳还是很感激石琳的:“叔父是要退下来了?回京么?万岁爷能许么?”
“哪怕是找个御医去看,也是一样的说法呢。”
石文炳沉默了,眼前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置后续了:“纵是如此,富达礼也要守满三年。只怕叔父的一片苦心,只好便宜了庆德与观音保了。”
石文英道:“阿玛也是这个意思。”
石文焯是要守三年的,并不在意这个,但是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要不要与东宫说一说?”
石文炳比较保守一点,不想借太子之力,石文英却道:“哪怕不求太子帮忙,阿玛致仕之事,总要告诉太子的。”
石文炳同意了:“正好,弘曈阿哥生日到了,叫他们往宫里送礼的时候跟太子妃说一声,让你嫂子去见一见太子妃。”
石文英见目的达到起身告辞:“阿玛要返京,我得回家收拾一下。”
众人不便相留,起身送了出去。
自家开小会,石文炳对富达礼道:“你是长孙。”
富达礼跟着就表态:“儿子省得。不能为了早两年,就亏了cao行。”
观音保犹豫了一下:“那儿子是不是也?”
石文焯道:“你添什么乱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过了反而显得矫qíng,又有人要说道了。”
庆德冒出了一句:“太子的意思呢?”乍一看,这样做石家显出了家教来,但是太子阵营凭空少了至少是一个副都统。太子会怎么想呢?
石文炳犹豫半晌拍板:“只能请太子谅解了。”从长远看,这是对石家、对东宫都好的一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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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听完,对西鲁特氏道:“这个我也作不得主,得跟太子说一说。”她对朝政两眼一抹黑,这话不是谦虚。
急急打发人请了胤礽来,胤礽很给西鲁特氏的面子:“您坐。家中可好?”
西鲁特氏欠身相答:“都还好,就是……”看一看淑嘉。
淑嘉道:“石琳病了,想致仕。”
胤礽的运作一停:“这样啊……他年纪也大了呢,可惜……哎,富达礼他们是不是孝期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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