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必须快刀斩乱麻地处理掉一些紧迫问题。第一条是派人通知蒙古诸部,皇帝身体不太好,你们先回去吧,大家改期再聚,日期另行通知。又传令下嫁蒙古诸公主,愿意回来的可以回来侍疾。
皇帝病了,公主都动身回娘家了,谁再不识相地表示不满那就太傻了,大家只好乖乖回去。打上来报告还特别真挚,咱们回去加倍烧香,给皇帝祈福去。
胤礽看了一堆差不多意思的折子,总算松了口气,一一回复,意思也都差不多:你们有心了。
把这一撂折子堆到一边,胤礽拎起笔来就下令给古北口提督马进良:注意警戒,以防蒙古那里有人趁乱噪动。
与此同时,胤礽还下手处理了一批京中不安份份子。
比神一样的敌人还可怕的是猪一样的队友,比猪一样的队友更可怕的,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头猪一边闯祸一边自称是你的队友。皇太子为此愁白了两根头发,暗中下了狠手,以皇帝在病中你们还有心qíng聚餐为由罚了不少人。总算稳定了局势。
白痴啊你们,咒我爹死呢吧?
秀女的问题,比起上述两件事qíng都次要,就放到最后来办。关于这个,胤礽也与淑嘉商议了一回,淑嘉道:“我可算是等到你这句话了。前几日看你忙,我也不好提这个事儿。这个固然没有前朝那么要紧,拖久了也是麻烦。”
胤礽道:“说的也是。”语气里很是疲惫。
淑嘉手上捧了条湿手巾给他擦脸:“皇太后祖母没心思管,旁的人都不够格儿说话。你看?”
擦过脸,胤礽有了些jīng神:“叫她们先回家候旨吧。等汗阿玛大安了再说。”
“你定了主意,就去禀了皇太后祖母,还是由她老人家下旨才好。我头前只是请了皇太后祖母的旨,严令宫中不许私谈汗阿玛病qíng,更不许走漏消息,只怕也瞒不了多久,保不齐秀女里头已经有人知道了。与其叫她们在宫里乱猜,不如放出去,出了宫心里也平静了,叫她们父母看着,免生事端。还有,传出去的那一份单子……”淑嘉把手巾jiāo给喜鹊,坐到胤礽身边小声提示,还有一份流传甚广的小字报,上面写着很多姑娘的婚配qíng况。
胤礽身体一歪,靠在她身上,也小声地道:“我已经叫马齐带着吏部去整顿,办事不谨,误会上意。”
淑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宵夜来了,你用一点儿再睡。”秀女的事儿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如果康熙好了,那就是他老人家再拿主意,如果他一病不起了,到了冬天还没好,那就大家商议好了,让皇太后盖章。
胤礽嘟囔一声,吃了点儿东西,倒头就睡。平常他的工作量也不小,这些日子尤其累,心累,感qíng上更累。
皇太子一根蜡烛两头烧,太子妃也不轻松。在皇太后不管事儿,宫妃们心中不安的时候,她得出来稳住场子,又不能过于活跃。
淑惠那里,她不太放心,不时派红袖去看望一下:“你们都还年轻,家里没什么积年的老人,十五阿哥还要侍疾也顾不得家里。红袖跟了我这么些年,还算稳妥,你有什么事儿,打发她来跟我说一声儿。”
红袖第二天来汇报:“主子,您再不用担心四姑娘的。十五爷心里躁,她就打发十五爷静室斋戒,为万岁爷诵经祈福。”
淑嘉:……这丫头练出来了。
除去淑惠,还有就是佟妃,淑嘉为胤礽带出话去:“隆科多忤逆母亲,已是罚了,妃母不必挂心。只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事到如今,佟妃也只能认了。她亦曾打发人出宫,到了佟府,见到佟国维。佟国维还有些本事的,回说家中的事qíng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隆科多再不会蹦跶了,让宫里自己小心,说话也要注意分寸。
其实佟国维想死的心都有了,把皇帝气成这样,单纯舅舅看外甥,也是没脸见人了。可他不能倒,他还得撑着,得度过这道难关才行。如果康熙有个三长两短,佟国维只好砍了隆科多,自己再去给康熙抵命了。
咬咬牙,佟国维加紧训诫子孙,都老实一点吧!
谁料到在这个时候,又出了一件事儿,佟国维气得险些砍人。
话说四儿被发回本家,其实就是发还本主。隆科多的岳父已经死了,现在当家的是他大舅子,后院儿里的事qíng却是归继母管的。四儿原先在家的时候,也是个风光人物,得老爷喜欢,自然招太太不喜。偏又有老爷撑腰,把太太噎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好了,qíng敌回来了。
应该说,世上狠毒如四儿还不是那么多的。她顶多被剥了鲜亮衣服,拔了头上簪钗,打发去挑水洗衣服gān粗活,完不成任务不许吃饭。咳咳,这户人家当年也是风光过的,不过现在有点败落,正缺人gān活。
风言风语少不了,她居然都扛了下来。狠心的人都有信念能坚持,更何况四儿还有牵挂:玉柱。
在被管家婆子嘲笑她没指望:“呸呸,大姑爷叫亲家老太爷打了自身难保呢,你别作你的chūn秋大梦,还道他能来接你走!哟,你那儿子,明儿就要上路啦,唔,代父流放。你们享了那么多年的福,也该报答报答人家不是?”
四儿就红了眼,没想到玉柱真被流放了,她以为佟家能保住这个孙子的。越想越急,半夜里居然让她发挥潜能跑了出来,窝在墙根子底下,等到了天亮,去看儿子。
佟家前门后门侧门好几个门,四儿却知道玉柱不会从大门里出来,顶多是后门。跑到那里等着看儿子,这时候主人家还不知道她跑了出来。佟国维却是专程派人陪着玉柱上路的,不喜欢归不喜欢,那也是孙子,而且,还要防止他逃跑不是?
玉柱一出来,四儿就扑了上来,佟家下人多,连忙拦住了,又上报给佟国维。
佟国维真的是要气疯了,着人把四儿堵上了嘴,捆巴捆巴扔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重新丢了回去。四儿在马车里,听着玉柱在外面哭喊着叫母亲,心都碎了,又想隆科多何以不保着玉柱。
佟国维哪会管这些呢?回来气不顺,又把隆科多给骂了一通,岳兴柱陪绑。骂完了,佟国维又叹气,只希望康熙能好,不然这回真是捅破了天。
皇帝病qíng没有新进展,却听到了太子监国的消息。佟国维脑袋上打了个雷,僵硬了。还没回过味儿来,宫里又下达了通知:命参选秀女回家待命,着家人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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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仪宫里,今天人数不少,太子妃、十五福晋、裕王福晋都到了,又有两个侄女儿,富达礼之女欣平、庆德之女欣安——都是十三岁——也是被叫了来。欣平比欣安长一个月,显得更稳重些。两人一式的嫩色旗袍,头上绒花,两三根玉簪,倒也耐看。细较起来,倒是欣安更亲切些,欣平……典型的淑女正妻模样,又一个需要黑化的人啊!
淑嘉道:“连日宫里不方便,你们过得可还好?”
欣平小心地答道:“宫中一切均好。”
淑怡笑道:“你们在这里还掉鬼!趁早把小心思都收起来了罢,太子妃面前,这些行不通的。”
淑惠亦说:“都是自家人,姐姐一向关心你们的。”
她们两个比侄女大不几岁,倒很是熟悉,言谈间也随和得多,许多话都说得出来。淑惠说得更直白些:“姑姑们怎么会不为你们着想?现在看这qíng形儿,明白了罢?我原也不大明白,现在……”
“你现在还是不大明白,”淑嘉横了她一眼,“回去给家里带个好,跟家里说,无yù则刚,行得正才能站得稳不遭横祸。你们的前程,我心里有数儿呢。”
两人起身听训。
淑嘉又对淑惠道:“这事儿,本就是汗阿玛乾纲独断的,他老人家自有想法。”
淑惠吐吐舌头,被淑怡隔空点了两点。
欣平欣安原也有点委屈的,好好的小姑娘,教养也不比别人差,长得也不坏,怎么就被自家姑姑给砍下马了呢?这是对她们的否定啊。她们也不一定要争个太孙妃,只是过程太憋屈,有种遭遇黑幕的错觉。那还是亲姑姑呢!
直到两人得到东宫传讯,严令不许跟着传谣言,对佟家女孩子还要一如往昔。又结合着一些流言,才知道这里头的问题很大。幸亏一开始就被摘了出来,不然还不知道要中多少黑枪呢?
太子妃把侄女拎出候选名单之后,众人对她们的态度可是友善得很。以前心里不自在,有种被可怜的感觉,现在觉得真是太好了。
姑侄几人说得格外高兴,外面却有一小太监慌忙跑了进来:“主子,来接秀女的车都挤在神武门前,人人往前争,堵了路,还互相碰撞,撞坏了几辆车,护军弹压不住,都快要打起来了!皇太后主子叫您拿主意。”
“贵妃呢?”
“贵妃也是这么说的,这样儿不好再去劳烦前头的爷们儿了。”
“叫他们列队,按照八旗次序来。镶huáng、正huáng、正白、正红、镶白、镶红、正蓝、镶蓝。满、蒙、汉,谁都不许乱!你去看着,把乱抢上前的名字记下来!”淑嘉想了一想,“多带上人,打开门就往外冲,一定要镇住场面,再找声音大的太监,把刚才的话传下去!”
“打发人往前头报一声儿。你们两个,也收拾一下儿,咱们旗份靠前,”又让吴明理带着两个小太监护送侄女儿出宫,“算了,我往宁寿宫去一回,一道吧。”
佟妃正在宁寿宫里,淑嘉紧急指挥,集齐了四十个太监,于神武门外列了四列,整齐出来。气势比较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场面安静了下来。宁寿宫总管太监与赵国士两人趁机宣布了新规定。
这个规定具有可执行xing,但是最狠的还在于“忘下名字”,这是黑历史,还被截图保存了,是会一直翻不了身的,大家老实了。接人的车接旗分排好,里面的秀女亦然,然后念一个哪个旗谁谁之女某某氏,就出来一个,接走。前后都不用一分钟。
很快,秀女们就出完了,淑嘉再回宁寿宫的时候,时间才过了一个来小时。
佟妃笑道:“还是得你来办。”
淑嘉谦虚了两句,心道,外面男人不都讲个次序的么?还排得忒仔细,到了秀女这里怎么就乱成一锅粥了?
皇太后道:“可算是了了一件事儿了,我去菩萨那里上炷香。”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现在平静了许多,哭得少了,倒是不停地诵经。
淑嘉与佟妃对望一眼,跟着她一道去了。净手,燃香,cha到香炉里,回来再拜一拜。皇太后刚起身,又有消息来:离得近的公主,明日抵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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