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事qíng淑嘉不太懂,只好说:“老十三是个jīng细人。”
胤礽道:“这倒是,jiāo给他办,我也放心。”
真是放心得太早了,没两天,吸取了上一回挨打教训的弘晰就过来跟胤礽打小报告:“三叔和十三叔,杠上了。”
可以理解,太可以理解了,对于允祥来说,允祉不但是三哥,还是在他额娘丧礼上失仪的混蛋。对于允祉来说,允祥不但是十三弟,还是一路对他翻白眼的疯子。
先帝周年祭,是要内务府与礼部合作的。基本上,皇家的许多大事、礼仪,都是这两个部门合作,呃,偶尔还会有户部等部门搀和一脚——拨款。
本来呢,老四和老三合作得还算愉快,老三偶尔偷偷懒也有老四给顶上了。老四办事又认真,有疏漏的地方,他给指出来了,老三照着做就好了,也省心。现在换了老十三来,也是个细致的人,有什么疏漏也都指出来了,指出来就罢了,他还要嘲讽那么一下。嘲讽也就罢了,他还要说:“你还不如个孩子。”这孩子就是已经娶了老婆的弘晰。
弘晰一看势头不好,就跑来跟胤礽告状:“三叔与十三叔不和,由来已久,整日吵吵闹闹,儿子怕耽误了……先帝的周年大祭。”到时候您可别再抽我了。
胤礽想了一想,周年大祭在老四主事的时候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个收尾,不至于误事。不过这一家兄弟的,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正好,周年大祭,内务府与礼部都是要过来汇报的,胤礽也想趁机让他们两和解,从此兄友弟恭,亦不失为一段佳话。这是qiáng制和解,胤礽的想法很简单:你们的个人恩怨不能耽误我的事儿,现在你们得调整状态来配合我的工作,而不是让我每次布置任务的时候要绞尽脑汁把你们两个分开以免掐架。
老十三不领qíng,非常不领qíng,老三也很郁闷,极其郁闷。
胤礽的想法很美好:老三再次道歉,老十三接受道歉。胤礽把大团圆结局的剧本儿写好了,没想到两个弟弟太有个xing,都没按他的剧本儿走。
允祉:我剃个头丢了爵位、挨了骂、还对着敏妃的牌位磕头道歉了,已经付出代价了,现在还要二次收费?
允祥:要是你妈死了还被这样羞rǔ,你能善罢甘休啊?死都不原谅!我要原谅了,岂非不孝?
胤礽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当着二哥的面儿,叫一声“三哥”、“十三弟”,回头该怎么掐依旧怎么掐。
好在胤礽这回见机快,把宝贝儿子弘晰给踹到了老四那里,美其名曰轮职学习。一个叔叔身边好出头,现在夹在两个叔叔中间,弘晰这把小嫩身子骨儿就剩告状的份儿了。告状,不是个好行为。
应该说,胤礽在这件事qíng上是极富先见之名的,不然等接下来的事qíng发生之后,他连自己儿子都得惩治了。
允祥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对这位三哥,真要置之于死地,既不现实他也没那么狠的心。要原谅,他也做不出来,对于允祉的风光更是气愤。把手上的工作匆匆做完,跑去找他四哥了,理由也是现成的:取经,学习如何整顿内务府。
他四哥正在生不如死,要让雍王gān活,他不怕,要让他处理人际关系当调解员,这就可怕了,尤其这其中一方还是法海。法海,算是他半个舅舅,文化水平高,言辞犀利。在不能把他一巴掌拍死的qíng况下,谁见他都得头疼。
此时,天降救星老十三,十三爷算是法海的学生,两人倒能有一些话题可说。雍王松了一口气:“你们聊。”他还得教侄子去,也就现在有点儿功夫了,再过几个月,清查工作展开了,就没时间教弘晰了。
这一聊就聊出麻烦来了,佟国纲家风,见树还要踢三脚。法老师对学生道:“他时常犯昏,你不提醒不就成了?吵什么?没的叫人觉得你没气度。多行不义必自踣,二阿哥现在也不在礼部了,不用投鼠忌器,由着他犯错儿。”
允祥沉了脸:“我不能搅了汗阿玛的周年。”
法海一撇嘴:“我的十三爷,您就不会把他的疏漏都给悄悄的补上?上头恼了他的时候,您再拿出补救来,高下立判!”
主意不坏,允祥一时心动。没想到,允祉犯错那是经常xing的,而且,他的错很多时候都是在……丧礼上犯。允祥在又一次的沟通中又发现了问题,允祉少填了一个步骤!
做过筹备工作的人都知道,最紧张的不是开头,而是结尾。一开始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在完善,到了最后,就剩找疏漏的工作了,这项工作无疑是很容易没有成果的。
内务府主要是管工作人员的调配与器物的准备,而程序上的事qíng,是礼部的事儿。允祥心中一跳,默默去查了所缺步骤,又悄悄把所需人员、用器都准备好了,只等发难。
更不巧的是,已经当了差的十三爷,人脉也有一些了,一次无意中让他听到了他三哥收受贿赂的事qíng。如果大家留意一下就会发现,他们一大家子里办这种事qíng的其实不在少数,可谁叫允祉不幸,被他十三弟给盯上了呢?
人一旦留意某事,就会发现这件事qíng的信息其实很多。
关于允祉的弹章就摆到了胤礽的案头。
胤礽捏捏拳头,先忍了,他的兄弟们常有违法的事qíng,这个,不算太过份。先帝周年到了,一定要友爱友爱再友爱。
还是在周年前两天对老婆吐槽:“老十三这个小混蛋!”
“你慢慢儿地说。”
胤礽终于忍不住捶了桌子:“他看着老三犯错儿,是一声不吭,等到我觉出老三的纰漏来了,他当面儿请罪,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就告诉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一准儿不因三哥的疏忽而耽误了先帝的大事‘,”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充斥着胤礽全身的细胞,“拿先帝的大事来把我当枪使!这个不忠不孝的!”
淑嘉忙道:“你这话说得就重了,没弄清楚之前,可别下定论。”
胤礽冷哼一声:“我还扣着弹老三的折子呢!你猜上折子的是谁的门人?”
“后天就是周年了。”
“我省得。”
胤礽还真忍过了周年,该行礼就行礼,该致祭就致祭。
周年的时候还是一家齐全,过了周年,他开始追究责任了。过了周年,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开心心地脱去了素色的衣服,开始谈婚论嫁,保媒拉纤,朝上响起了炸雷。
由于周年是内务府与礼部联合主办的,两处的主官都没个跑儿。
允祉看似受害者,但是对先帝的大事如此不尽心,实在该罚。礼部的兼差没了,胤礽的原话是:“办事糊涂。唯于诗文尚算熟悉,着与陈梦雷修书去。”与此同时,爵位也从亲王又降到了郡王,再夺两佐领以示惩戒。
允祥的处罚就更狠了点儿,本来胤礽想借着周年办得好这个由头把他升成贝勒的,现在也不成了。把贝子也给夺了,号称“贝子品级”而已,然后罚去守陵。
至于礼部,胤礽又把弘晰给调过去坐镇了,而内务府,胤礽启用了他家老实巴jiāo的五弟和十二弟共同看管。
旨意下时,满朝都惊了,也有人猜:这两个一向不和,弄在一处,这不就是要让他们内斗的么?
而十三阿哥的住处,那就是哭声一片了。十三阿哥的侧室们当时就哭了,守陵啊,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她们一哭,年幼的孩子岂有不哭之理?
十三福晋还很镇定,分发了过来传旨的太监的荷包,就问了丈夫三句话:“这是真的了?”、“你不后悔?”、“心里痛快一点儿没有?”
“是。”、“是。”、“是。”允祥受到了处份也很茫然,没想到自己会被重罚,更想不到的是计划居然被识破。一时六神无主,回答了妻子的三个问题之后,神智归位,眼神又复坚毅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兆佳氏。
兆佳氏也看着他:“我知道了,这就收拾行李,不管到哪儿,我陪着你。”
侧室们啜泣的背景音仿佛渐渐远去,缥缈得再也听不真切,允祥弯了弯唇角:“好。”
凝视被打断:“十三爷,福晋,四爷来了。”
“你……看好孩子们,我去看看四哥。”
雍王很着急,他对老十三的感qíng还不错,急急去看十三弟。允祥面上平静,对着着急的雍王道:“四哥,我没事。我尽力了,心里好受些。”
四哥想抽他!“你犯得着赔上自己么?”很文艺地道,“你这样样子,敏妃就高兴了?她最想你过得好!”
允祥轻笑出声:“不这么来一下子,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四哥,我没想弄砸汗阿玛的大事儿。”
“你要真弄砸了,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儿了。你认真思过,旁的,我想办法吧。”哀声叹气地走了。
接着,哥哥弟弟也来了不少,不外说他“糊涂”,让他认真反醒的,允祥听得麻木。终于收拾了行李,带着老婆孩子去思过。
十三爷受了罚,算是远离了是非,朝堂上的麻烦却远没结束。言官头子赵申乔也许是觉得这样大的事qíng他都没有弹劾出来,真是失职,大受刺激之余,他开始努力寻人错处。
作者有话要说:
〔1〕史书上的“帐殿夜警”之后,十三阿哥就被冷落,即使太子复立,也没有他什么事儿。所以很多人猜测,他在一废太子的过程中扮演了不太光彩角色,然后,雍正上台删了不少记录。
TT,总不肯相信十三爷会办这样的事儿。太子倒了,他能有什么好处?难道他是直王党?一定不会的!!
我只好猜测是因为他和老三的矛盾了,老三至少看起来是太子一边的。从太子这里看,老三比十三重要,如果让他表态的话,说不定哪里就护着老三了。亲妈被蔑视,这口气老十三绝对咽不下(换了我也咽不下去)。死磕死磕的,太子也成坏人了。或许不会主动挖坑给太子跳,顺手坑一把也无所谓,反正不会去扶一把。
以上,欢迎讨论。
PS:我其实只是要让十三爷倒霉一阵儿,跟十三福晋过日子去。抱头遁。
第245章 新一代参劾斗士
“这身儿衣裳不错,衬你脸色,”淑嘉上下打量着格根塔娜,作为孙媳妇格根塔娜已经出了孝,衣服的颜色式样也换了,“喜鹊,把我前儿看的那根簪子拿来。”
七月已经是秋天了,为避秋老虎,一家人还是在畅chūn园里住着,预计要到八月才会搬回紫禁城。闲来无事,淑嘉便与儿媳妇、女儿们说话。按照血缘宗法,现在还要守孝的,不算太妃们只剩下康熙的儿子、儿媳妇外加一个弘旦。
从弘晰往下,一个一个都换了衣裳,虽不致大红大绿,也添了些颜色。宫女们倒没什么好改妆的,她们的衣服从来都是夏绿冬褐,只有在年节才能穿鲜艳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