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都是小股兵力的试探,火器营反倒成了很清闲的地方了。重型装备暂时没有用武之地,对于马上民族来说,如果不是大部队列阵,倒是弓箭更趁手,庆德闲得整天在营地里转悠。
不但是庆德,随军的宗室们,除了去搞外jiāo的两三个人,剩下的都很闲。他们也有一点高原反应,但是生活条件好,很快适应了qíng况之后就闲不住了,纷纷向雅尔江阿请求出战。
弘晟他爹不在跟前,为人非常之活跃:“叔王,咱们再等下去,大策凌敦多布就要吃下整个西藏啦,等他修整完毕,实力更上一层。那时候再想轻松收拾他就难了。”
雅尔江阿虎着脸:“轻松?行军打仗就没有轻松的事儿!第一仗必得有十足的把握才成,必须打个开门红!”接着就端起叔王的架子把这个侄子给训了一顿,弘晟尚不知在此之前已经有轻敌的家伙已经壮烈,不由腹诽了雅尔江阿几句。
雅尔江阿也是无奈,他肩上的担子重啊。眼见弘晟被斥退,十三、十四对望一眼,决定晚间找雅尔江阿探探口风再说。可雅尔江阿如何肯透露这种会动摇军心的消息?不打个胜仗是不能说之前吃过瘪的。
十三、十四两人连袂来访,雅尔江阿东拉西扯,就是不肯轻率出兵。气得两人回来各自写折子找胤礽告状,雅尔江阿也埋头写折子诉苦。胤礽的案头就堆了一叠抱怨的折子,看得他眉头紧皱。
这个稀泥还得他来和,给雅尔江阿的批示里是让雅尔江阿注意方式方法,给弟弟们的批示就是让他们稍安毋躁,听雅尔江阿的。允祥看了批示,长叹一声,继续写了折子:“……塞上气候不同中原,藏地较塞上更为寒冷,古人云胡天八月即飞雪,目下虽未有雪,再空耗月余,必有雪至。我军水土不服,秋高气慡之时不进兵,入冬出击行程更加艰难……一日不能克服藏地,大军一日不能归,朝廷便须多耗一年粮饷……”
折子到了胤礽手里,看完之后才发现他连冬衣都准备好了,却忘了算出击的时间。前一件批复是让雅尔江阿不要妄动,后一件就要催他进兵?胤礽提起笔来又放了下去,思忖再三,分明给几个人批示:一、雅尔江阿与允祥商议一下出兵时间,二、允祥把他的看法具折细禀,三、庆德试一试在艰苦条件下火器营能够发挥更大作用。
即使有着驿站飞马,八百里加急来回跑了这几回,天气也冷了,出不出兵,也已经不是特别迫切了。如何让出门在外的大军不冻坏了,成了比较迫切的问题了。允祥直叹气:看来是真的要再等一年了。
提笔又写折子:“……向者大策凌敦多布立足未稳,是以臣弟请速战,今拖延日久,彼渐成势。不能击其中渡,我当谋当而后动……”那就稳妥着打吧,就是国家多费点儿钱罢了。
胤礽于军事上水平只是中平,然而主意的高明与否还是能看出来的,对比着众人上折,倒是觉得允祥的水平还是高一些,密嘱雅尔江阿有事多与允祥商议一二才好。又令青海诸台吉,如果愿意,可以去跟大策凌敦多布打上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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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地望着赫舍里氏:“你说什么?”
前线胶着的过程中,日子慢慢就走到了十二月。
皇帝关注前线,皇后就要帮衬着,时常宣一些前线宗室、将领的家眷入宫来说话以示恩宠。这其中,弘晰的妻妾是今年生产过的,格根塔娜也是争气,又生下一子,弘晰的侍妾也中了大奖同样生了一个男孩儿。出了月子,格根塔娜就是坤宁宫的常客了。
而弘晟之妻欣安又是皇后的侄女儿,入宫的机会也很多。又有欣平也是今年怀了孕的,也常被淑怡携了来说话。再碰上大着肚子的淑惠,说的就都是妈妈经了。
赫舍里氏与博尔济吉氏妯娌两个眼中满是羡慕,赫舍里氏满打满算结婚也有一年了,肚子依旧没有动静,别人不催她,自己都着急。不知道拜了多少回佛、念了多少遍经又发了多少宏愿,连赫奕夫人也着急上火,孩子依旧没来。
赫舍里氏无计之下,终于想到了借腹生子的念头:与等到婆婆发话,又或者是直接指个侧室过来,还不如她想到了前头,也省得婆婆嘴上不说心里不喜。二哥已有三子,太子膝下不了久虚。
趁着婆婆心qíng好,赫舍里氏故意等到格根塔娜等都走了,刷地一下就跪到了婆婆面前提出了自己的主意。心里也是惴惴,她看好的却是自己的陪嫁丫头。
淑嘉又问了一次,赫舍里氏还是咬定:“媳妇儿自己没用,不能不为太子着想。”语气已是哽咽。
淑嘉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你自己跟弘旦说去!”
赫舍里氏达成了心愿,依旧满腹凄凉:“媳妇儿告退。”
她走后,淑嘉发了半晌的呆,这年头的女人,还是能生才是王道啊。这样的事qíng淑嘉既知道了,也不能瞒着胤礽,晚饭后就顺口提了一下。胤礽颇有些郁闷地道:“早知如此,就该择家族人丁兴旺又能生的了……”没说出来的半句是,早知道你侄女儿能生儿子,就该弄过来当儿媳妇的,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欣平、欣安就不太好做人了。
第272章 一拳打在棉花上
“瞧你说的,这岂不是替儿嫌媳了?”淑嘉白了胤礽一眼,真没想到,天下最小心眼儿的不是婆婆而是公公!咳咳,其实皇家的的公公通常qíng况下还是挺讲道理的,只是赫舍里氏有点倒霉,无缘无故地结婚一年没有喜信,一向重视正统名份的胤礽这才心生不乐。
胤礽被她这样一说,也觉无趣,沉声道:“这事儿你知道就好了,跟我说什么。”
“这真要哪天蹦出个孩子来,我怕吓着你,”沉吟了一下又道,“我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好,我得再想想。”庶长子是个尴尬的存在,不止是父母为难,连孩子自己也是不好举措。
胤礽却是不肯再管了:“你看着办就行了,太皇太后怎么样了?”
提起太皇太后,淑嘉就有些发愁:“她是有年纪的人了,还能怎么样呢?不过是慢慢将养罢了。眼下又是冬天,时有病痛也是免不了的。”老太太现在也只是熬日子罢了。
胤礽对这个祖母还算有感qíng,听淑嘉这么一说,心下黯然:老一辈凋零殆尽了!涩然道:“多照看她一点,她要什么都要尽力办到。”
太皇太后却是个从来都不会提过份要求的人,虽然有些时候她会听信周围服侍之人的谣言,办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qíng来,却实在称得上一个安份的人。老太太就没有提过什么不良要求,淑嘉听胤礽这一说,忽而对这位老祖宗生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知是同qíng还是什么的qíng绪来了。
越到年底,胤礽的事qíng反而多了起来,与淑嘉说不一会儿话,便又回乾清宫理政。大军出征在外,每个人都得发出差补贴,眼下在过年了,还要发一笔比平常更加丰厚的过节费才行。
乾清宫里,雍王听到马齐的建议,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马齐认为,大军在外,必须给以优厚的待遇才行。人家大过年的不能回家,还要冒着随时会掉脑袋的风险呆在天寒地冻的地方帮你砍人,不多发点钱实在过意不去。
非但如此,马齐还建议:“凡家中有男子随军出征之户,每户另赏银二两,以作过年之用。家中有七十岁以上老人,每多一人,加赏一两。”
雍王很是郁闷,这钱是必须花的,他就是捏着鼻子也得认了这一笔开销。可是这仗要再继续打下去,雍王都想当qiáng盗去抢钱了。所以雍正试着建议:“等到来年chūn来,大军也适应得差不多了,天气只会越来越暖,正可趁冰雪销融,令大军大举入藏,一举dàng平全藏。”
雍王在军事方面的水平着实不高,他最想的就是兵锋所者,望风披靡。想起一出是一出,最喜欢见效快的方法,至于后果,他考虑得实在是不充分。
胤礽的水平也不咋地,只是比他谨慎得多,但是他不得不给这个四弟一个面子,便把这话题一语带过:“那也是明年的事qíng了,如果策凌敦多布已然入藏,我军冒然进入,恐为其所趁,且彼既据其地要塞,攻之不易。多运些威武将军将过去,有有这些火pào,攻城克敌总能少些伤亡。”
对于这一点,大家倒是都持肯定态度的。虽然铸pào也要花钱,但是这钱却是花得比较值了。李光地此时方道:“前线过冬的帐篷、冬衣也不能马虎了,此外还有马匹,当领太仆寺严守其职……”
雍王今天也有事要报,天下赋税归他管,却不是样样都能收齐的。幅员辽阔、地形复杂的国家,哪一年没有几个地方闹点饥荒呢?这税就征不上来,bī得人家家破人亡揭竿而起也没意思,就要申请免除租赋。
这个勾当胤礽是做惯了的,早在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常遇到这事儿。因问:“被灾之地是在甘肃?”
“正是,甘肃宁夏、靖边卫等处二十八州县卫所被灾。”
甘肃离青海很近,也在入藏的道路上。大军的很多补给都要从其境内经过,而且这里的民风带着点彪悍的味道,把灾民饿着了,半道儿上抢了大军补给怎么办?
“甘肃宁夏等处被灾穷民,应计口散赈,俟明年夏收时停止。但穷民有流移别州县者,令所到州县地方动仓粮发赈。倘不敷用,于附近州县仓粮内作速挽运接济。”——
胤礽在前头处理国事,淑嘉也没闲着。后宫里要处理的事qíng挺少,且都是有套路的,变化不大。她所忙的,却是东宫的事qíng。当着赫舍里氏的面儿,她说“不管了”,事关儿孙,她又怎么能放心得下?少不得叫了红袖来问qíng况。
红袖心里叹道:这太子妃也忒傻了!旁人抓着丈夫都来不及,她倒好,想要成全别人去生个孩子。不过这都一年了,居然也没有信儿,倒也由不得她不着急了。
恭敬地回道:“那丫头是太子妃带来的陪嫁丫头,看着倒是老实。”
淑嘉默念一声“陪嫁丫头”,想说什么,又想起红袖也是陪嫁来的,嘴巴里就有点发苦了。赫舍里氏与弘旦倒也投契,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淑嘉也不会无事生非去破坏人家夫妻感qíng。弘晰也是婚后过了些时日才有孩子的,但那不是她亲生的儿子,自然不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而且,一个普通皇子晚育,与皇太子一直生不出孩子来,问题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就让弘旦生一个庶子?淑嘉挠着扶手:“还是不行!你去看看,弘旦什么时候得闲了,叫他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