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弘晰、弘旦、弘曈都结了婚,人家有了小家庭当然要跟媳妇儿一块儿吃去了。然后是胤礽的事qíng越来越心,国家多事,他老人家时常就吃住在乾清宫了。接着两个养女又嫁了。而年幼的子女们又都住到了兆祥所,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冒着冷风来坤宁宫吃饭也太nüè待儿童了。
眼下在坤宁宫里吃饭的就是淑嘉自己,胤礽在不忙的时候也会过去,其他人就要看机会了。
现在已经是三月末了,也不冷,正好让他们过来走动走动。
没结婚的三儿三女正好组成三个“好”字,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淑嘉笑道:“娘儿几个有些日子没在一处说话了,今儿正好我这里炖了好汤,传膳吧。”
看着满眼儿女,什么西藏问题什么两大活佛都被淑嘉暂时抛到脑后了,自己没吃多少,尽笑着看孩子了。食不语,皇子皇女们都是默默地吃。这些孩子不是亲生的就是抱养的,反正不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倒是随和又亲近,吃饭也不至过于局促不安,坤宁宫里气氛颇为温馨。
忽然,淑嘉目光一凝,擦擦嘴巴:“老六,你的手怎么了?”老六就是弘晨,可怜的孩子背景板很久了。他的手上绑着绷带,动作稍有吃力,额上略有细汗。见母亲问他,放下筷子把手背到了背后,道:“今儿练箭的时候不小心绷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弘晨呐呐。
乌云珠是幼女,平素极得父母兄姐宠爱,这会儿也放下筷子,擦擦嘴巴就说:“额娘,六哥的手昨天就包扎上了。他是用功练伤的,才不是不小心弄伤的呢!”
孩子多了,父母的jīng力一有限,就可能关怀不到,或者说,关心分配不均。一家子里面,长子与幼子是最得关注的,就像一个班级一样,中等生总是被遗忘的角落。
同样是儿子,弘晨得到的关注自然就要少一点,也更想取得大家的注意力。这其中一大方法,自然就是提高学习成绩。朝廷近来关注边事,他在习武上头自然是狠下苦功。
弘晨的手,练得虎口都裂了。
淑嘉心疼得要命,心里自责不已:昨天居然都没有发现,真是失职!又自悔,她对孩子的关心,还真是不够。整日里都在忙些什么呢?!儿子伤了都不知道!
“赵国士,你去伺候六阿哥用膳。老六,你伤了怎么也不说?先别用筷子了,用羹匙吧。”淑嘉懊悔之下,这顿饭就是盯着儿女们,生怕他们哪一个又有不舒服而不肯说。
一餐无语,饭后,淑嘉把弘晨留了下来,细问他近期生活学习qíng况:“是额娘疏忽了。明儿跟师傅说,等你手好了再去。”
“额娘,儿子支持得住。”
做家长的,自是希望孩子用功学习,胤礽、淑嘉都是持鼓励态度的。但要用功到自nüè的程度就不好了。
“胡说,这又不是两军对阵,该休息就该休息的。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放心,明儿闲不住你,你到额娘这里来,好不好?”说着摸摸儿子的头顶,又细看他眉眼,比印象里的又长开了一些。
“传御医看了么?呃,怎么没人告诉我?”
弘晨听嗫嚅着道:“不过是小伤。御医已经看了。”手上破了一道口子这种事qíng,确算不得大事。
淑嘉紧盯着让把御医叫了过来,眼看着拆开了绷带。口子裂得不算大,却裂得不是地方,拇指就不能动。洒上药粉本来止血了,刚才吃饭的时候弘晨又动了筷子,伤口重又裂开,与药粉糊在一处,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淑嘉扑了上去:“怎么伤成这样?”
弘晨被母亲抱在怀里,有点儿尴尬有点儿高兴,动了一下,就听到头顶上母亲关切地问:“疼么?疼么?”又说御医,“轻点儿!”
自此,淑嘉的重心又回到了儿女身上。一个一个地检查功课,关心饮食起居,不只是听取太监宫女的汇报,还时常往兆祥所里看望儿女。儿子的老师是没有办法召见了,倒是女儿们老师,那位赫舍里氏乌云珠更频繁地见到了皇后。
这位老夫人满头白发,脸上也有不少皱纹了,却显得gān净、整洁。又闻皇后召见,重整衣冠,上了小轿,到了坤宁宫。
淑嘉这回却不是问学问,而是问综合素质:“你教她们也有些时日了,现在与她们相处的时辰,你倒比我还多。你只看她们日后下嫁,能把日子过好么?”
赫舍里氏顿了一下:“几位公主皆明事理,又是天潢贵胄,断无不幸之理。”
“先头那位三公主呢?”
赫舍里氏沉默了一下:“主子娘娘的意思是?”
“不妨教她们一点人qíng事故。我恐旁人说起来过于粗浅,言辞不雅,她们听不进去。只好拜托你了。”
赫舍里氏也是为人母的,一想即明:“奴才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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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夫妇果然是心有灵犀,淑嘉白天跟赫舍里氏说了女儿们的新娘教程,胤礽晚上就跟她说要给三格格晋封。
淑嘉惊讶道:“你这是要给她指婚了?这样快?”
“不早啦,”胤礽已经除去了帽子,伸手摩了摩自己剃得光溜溜的头皮,“再不定下来就来不及了。”
三格格是宫内抱养的允祺长女,生于康熙三十七年,今年九月就十八(虚)岁了。皇室自康熙以来的习惯就是女儿晚婚,现在指婚,然后是准备婚礼、盖公主府,等到正式结婚,年纪就更是不小。
淑嘉顺口就问:“要指给谁?”
“当然是蒙古。”胤礽笑得有些yīn险。
他的大军正跟小策凌敦多布在西藏僵持,由于路途遥远,再派部队过去还要重新适应环境,战斗力也不太行。倒不如激得蒙古诸部效力,一个公主,是个不错的诱饵。
今年战事未定,胤礽也不yù出行,巡幸塞外这件事qíng就暂时作罢,四月里,皇家移居畅chūn园。同时,胤礽下令准备三公主册封诸事宜,又令几座在京择址建造公主府。
一石激起千层làng,这会儿再让蒙古诸部出力,果然政令畅通了许多。
与此同时,西藏的战事也取得了不错的进展,气候渐渐到了西藏最适宜外地人进入的时候。兼之小策凌敦多布勇则勇矣,奈何手下兵将不多,又不如大策凌狡猾,虽然杀伤清兵不少,还是渐渐被清军给压制了。
清兵比准部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后勤补给给力,胤礽提前数年准备,国力又是不弱,拼着多花钱,也要把装备带上去,两军对队,清军pào火十分凶狠。俗话说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准部功夫高,清军有菜刀,照这qíng势看来,不出半年,西藏就进了清廷的口袋里了。
六月里,清军已经开到了拉萨城外。到了这里,就需要慎重了,千万不能随便打pào,虽然大pàoshe程不够,可万一不小心伤到了哪个当地重要人物,日后又是一个麻烦。雅尔江阿勒兵而止,三路大军会合,开会商议下一步怎么办。
胤礽也在澹宁居里,对着蒙古诸部的名字来回比划:闺女给谁好呢?
兵部尚书孙征灏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了澹宁居的。孙征灏的来头非常不小,他的父亲孙可望是有王爵的人。孙可望是汉人,后入汉军正白旗,封义王。到了康熙年间,不幸遇上了三藩之乱,已经死了的孙可望被追降成了慕义公。孙征灏就成了公爵,到了康熙二十年,爵位又撤销了,却没有挡住他一路升官,做完了都统又成了兵部满尚书。
胤礽对他还算和蔼,虽然这老家伙现在走路都颤悠悠的了。等孙征灏叩拜完,胤礽和气地道:“给孙尚书搬张椅子来,用井水湃过的茶来,不要上冰。”
孙征灏带来的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俄罗斯人被大策凌敦多布三招两式给收拾了,现在大策凌敦多布正“带着他的缴获带着他的士兵,赶着那马车来”。他又奔西藏去了!
俄罗斯人败退之前,还发文到了清廷,要求他们加大在东线的进攻力度,以图为自己减压。等他们战败了,这份文件今天才到澹宁居。而大策凌敦多布这会儿大概已经修整完毕,开始再度入藏了。
真是一个神转折啊!
胤礽不由破口大骂:“朕就知道这些老毛子没用!靠不用的东西!在雅克萨的时候他们不是挺能扛的么?怎么现在就扛不住了?”亏得他记xing好,历数俄罗斯人历次不好的事迹,直骂得口gān舌燥。
本来都胜利在望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不光火才怪。
孙征灏先说:“陛下息怒”又建议,“此事须八百里加须,星夜通知大军,不能叫大策凌敦多布抄了后路、截了粮糙。”
胤礽恍然:“正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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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如此不如此的啊!等到京城的军报发到了前线,拉萨外面已经一片混乱了。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拉萨城内还不知道大策凌敦多布已经直过来了,眼见清兵来势汹汹,小策凌敦多布就要支持不住了,兼之拉藏汗是被准部弄死的,便起了弃暗投明的心思。
城内的贵族也是蒙、藏皆有,都是彪悍的马上民族,也就是遇上了准部这更彪悍的才暂时被压下去了。现在准部势弱,他们当然要当仁不让地反抗一把。清军还在外面考虑给城内达赖喇嘛的信要怎么写呢,里面忽然she出一封信来。
雅尔江阿还将信将疑,第二封书信又至。表示:我们在里面先动手,你们进来,择的发动时间是晚上。
雅尔江阿马上召开会议,与会者各抒己见,争吵半日,还是认为小策凌不像大策凌那样狡猾,设圈套的可能xing不大。当下同意。
由于担心火器的使用在拉萨城里造成混乱,又或者火器使用不慎把拉萨给烧着了,更是担心本次约定有诈。雅尔江阿并没有让全军一起出动,而是自己带着弘晰当招牌,庆德带着火器营与一万清军留在城外。
算来己方有近两万的人马,对方已经不到六千人了,即使有埋伏也能应付,更何况己方在外面还有后手,应该没问题了。
小策凌敦多布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一边派人防清兵趁乱进攻,一边派人抓叛徒。“叛徒”这边呢,趁着天黑一边派人迎清兵,一边在护卫的拥簇下往布达拉宫跑。有活佛在的地方,谅小策凌敦多布也不敢动刀兵。
又方打作一团的时候,几匹快马悄悄赶到,望了一眼又匆匆离去——这是大策凌的前哨斥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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