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聂行风带到墓地后一间小石屋里,关上门,里面漆黑一片,聂行风只隐约看到有个白衣男人立在前方,手里拿了本书册,样子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张玄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指着白衣男人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无常,你只能看到他的形,看不到他的长相,有关李显廷的事我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白无常?
聂行风额上顿时三道黑线冒出,不过那人面目的确看不清楚,不知道张玄做了什么手脚。
白无常上下打量他,问张玄。
「你把我像召唤使一样召唤上来,就为了让我确认他是不是聂行风?」
「召唤使?有这么贵的召唤使吗?花了我半个月的薪水才能见上你一面,你们yīn间犯了错,害得我家董事长差点儿没命,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
一听这怨言,白无常立刻闭嘴,翻开手中账册,看了一会儿,又看看聂行风。
「他是聂行风,是我们搞错了。」
见这两人煞有介事的模样,聂行风有些好笑,「搞错了什么?」
「身份。」
白无常继续翻看册子,道:「你前生叫聂朔,可是役官一时失误,把你的命数和邢风的搞错了,你顶他的名投了胎,而真正的邢风因愧疚,自请在炼狱里受刑,现在还在yīn间,尚未转世。」
他把册簿递上前,聂行风扫了一眼,纸上文墨生香,时隐时现,只是「聂朔」两字下方却是一片空白。
聂行风忍住笑,继续问:「你想说什么?」
张玄急忙解释:「就是说,你前生不是邢风,与李显廷毫无关系!你好好想想,顾澄他们的名字都与前生的谐音,只有你不同,我问过了,你本来叫聂睿风,行风这个名字是以后改的,这是最好的证明。」
白无常点头称是。
「可能是你在huáng泉路上飘dàng时遇到邢风,听说了他的恨事,错将它当成自己的记忆,yīn差也因此把你当成邢风送去投胎,追根究柢,这次恶灵事件与我们的失误有关。不过放心,阎王会让邢风和李显廷一起去投胎的,下一世他们会有好结果,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聂行风抬头看他,明明人就近在眼前,却看不清容貌,只有股诡异的yīn冷气息不断袭来。
白无常眨眨眼,问:「你还有什么不明白?」
「我只想问一件事,有关我前世的记录,为什么会是一片空白?」
白无常脸色一变,为难地挠挠头。
「这个的确很奇怪,不过下面人手不够,误写遗漏也在所难免嘛,就像你们人间用电脑储存数据,不是也会有纰漏吗?神仙也不是万能的啦。」
出了石屋,外面已是旭日东升,空中飘着乡间清晨固有的清新之气,让人心qíng很自然的放松。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聂行风脸上浮起微笑,「谢谢。」
「咦?」
张玄转头看他,一脸疑问。
「你怎么笑的这么古怪,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想,刚才我们是在演双簧骗你?我告诉你,人家那可是如假包换的正牌无常,你要信我!」
这一点一定要解释清楚,天知道为了召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无常鬼上来,他花了多少jīng力,差一点连色相都出卖。要不是yīn间记录出了差错,白无常也不会这么乖乖听话,把生死簿给聂行风看。
「我信你!」
聂行风笑了笑,不准备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事实怎样都好,最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请人装鬼做戏,还把场景弄的那么玄乎yīn森,张玄为安慰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这份心意,他会好好记住的。
「你根本就是在敷衍!」张玄气鼓鼓的瞪他,「嘴上说信,其实根本没信,从你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你有什么不明白,尽管问,我负责解释到你相信为止。」
「其实我……」
「提问!」
难得见张玄这么认真,聂行风举手投降,随口问:「不是说投胎之前都要喝孟婆汤吗?为什么我还会把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记得那么清楚?」
「孟婆婆那么老了,忘了给谁喝也在所难免。」
张玄很体贴地作解释:「这就像复制光碟一样,你的记忆只是从邢风那里拷贝来的,后来忘了洗去,虽然内容完全相同,不过你要明白,人家那才是正版,你只是盗版而已。」
「……」
好吧,这个问题当他没问过。
「对了,这个还给你。」
出了墓地,张玄把那颗绿珠jiāo给聂行风,本来他想占为己有的,不过这几天去了好几家古董店估价,被人家明言说半文不值后,他便放弃了大捞一笔的打算。
「是李显廷让我转jiāo给你的,说是你送给他的信物,他保留了几百年。」
聂行风接过去看了好久。
绿珠晶莹剔透,透过珠身,依稀看到当年他将珠子jiāo给李显廷的qíng景,绿珠只是一场战役中得到的战利品,并没什么价值,没想到李显廷会这么珍惜它。
其实很希望刚才那个白衣男人说的都是实话,他的前世是另外一个人,而真正的邢风和李显廷这一世可以得到幸福。
「既然李显廷把它送给了你,你就留下吧。」聂行风将珠子还给张玄。
张玄撇撇嘴,他对一粒玻璃弹珠可不感兴趣,不过招财猫都说给他了,总不能拒绝,只好委委屈屈的收下。
「你说,我前世到底是谁?生死簿上一片空白,真是yīn差失职吗?」
张玄脸一白,搞不清聂行风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想刨根问底把事qíng问清楚,该死的招财猫,有问题为什么不在白无常面前一次问完,现在再召唤他上来,一定又要破费许多……
聂行风打开车门,坐上车,脸上笑意淡淡。
「其实我想说,那晚你说得很对,过去、未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好饿,大清早就被你拖出来,还没吃早饭呢,想吃什么?我请客。」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听说老板请客,张玄立刻笑逐颜开,踩油门把车飙了出去。
招财猫前世的问题,还是等下次碰见白无常时再问吧。
趁周末休假,聂行风去医院看望顾澄,顾澄jīng神很好,不过对那晚的记忆却很模糊,聂行风也没再多提,聊了几句便告辞出来,回到家,又给冯晴晴打电话,警告她医院周末会加qiáng警卫巡逻,不许他们去探险,否则后果自负。
听聂行风把他们的行动计划说出,冯晴晴大惊失色,怎么也猜不透他们灵异社刚刚定下的探险方案为什么会泄露出去。
打完电话,聂行风伸了个懒腰,眼神落在墙上那柄弯刀上。
他拿过弯刀,刀身沉暗yīn冷,韬光养晦,千年古器,透着属于它特有的锋芒。
就算所有人都把事qíng搞错了,那么李显廷呢,对于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他怎么可能认错?
如果张玄和那个神秘的白衣人没骗他的话,那么当年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力量,把属于邢风的记忆复制到他的记忆中去?
刀身凌厉冷光闪过,让聂行风惊然回神,看着古器,他忽然笑了,起身将它重新挂到墙上。
已尘封了数百年的记忆,何必再苦苦追寻它的真相?也许,守住现在,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周一,聂行风来到公司,刚坐下,就看到桌上赫然摆着一份账单,上面明码标价写着:
驱鬼费二十万,物品费四万,法事超度费四万,慰问费四万,共计三十二万。
「张玄!」
整栋大厦随着聂行风的厉喝抖了三抖。
好半天,张玄探进头来,问:「什么事?」
「这是你的账单?」聂行风指指那张纸。
「是啊,你请我驱鬼时讲好付账的,难道想赖账?」
张玄走进来,皱起眉,一脸委屈。
是讲好的,可这个价钱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聂行风咬牙切齿道:「这次的价钱比上次好像整整多了三倍。」
「那当然,这次是厉鬼,收费自然要高一些,而且还要负责超度,再说你以为白无常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说见就见?召唤他两次花了我两亿……冥币,不信你可以问问林纯磬,他开口一定不下四十万,要不我再给你打七折好了。」
「慰问费是什么?」
「那晚你靠着我肩膀睡觉,害得我第二天一整天都抬不起胳膊,没办法只好去推拿,这都需要钱的,现在我家又多了只小猫要养,光靠那点儿薪水完全不够……」
见张玄委委屈屈的说着,淡蓝双瞳里漾着水波,似乎随时都会溢出来,聂行风突然有种无力感。
好吧好吧,这些费用他认了,可物品费呢?
懒得开口去问,他用手指指那三个字。
「物品?就是我给你的辟邪符啦,黑狗血啦,黑狗血最灵验,虽然你没用,不过你收下了,就算jiāo易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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