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这种东西,我是从来不信的,”张玄顿了一下,又说:“不还是谢谢你。”
他走开了,马灵枢看着他的背影耸耸肩,嘟囔:“真不可爱,这种人也能钓上总裁,老天都没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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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穿过充斥着紧张气息的大厅,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下,低头看手里的礼品袋。
酒瓶碎了,醇厚酒香透过礼袋散发出来,马灵枢应该没有说谎,董事长是在机场临时决定买酒给自己,那个看似成熟的家伙,偶尔也会来点意想不到的惊喜,这符合董事长的思维,但总觉得哪里有不对。
于是张玄靠在椅背上,眼眸微合,顺着聂行风的思维往下走。
买好东西上飞机,吃饭看报,接下来就是一直睡觉,飞机出现状况时空乘人员应该有广播通知,但不知什么原因他没醒,也没人叫他,这样他才能在觉察到危险来临时,本能做出自保反应,及时将自己转移到安全的空间。
如果他是聂行风,一定不会跑去之前的时空重蹈覆辙,所以那个空间在事故发生之后,下飞机,像以往那样办理入境手续,取行李出机场,但因为时空不同,聂行风跟助理联系不上,如果那时他还没发现出问题,会照事前约定的,自己拖着旅行箱去停车场,而不会叫计程车……
张玄猛地睁开眼睛,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转头看看,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周围比刚才更静了,空留葡萄酒的余香。
不过沉静的空间更利于思考,张玄蓝眸扫过大厅,拿着礼袋顺着自己梦中的思路走出去。
坠机事故的后续作业似乎已经告一段落,外面候机厅恢复了平时繁忙的气息,张玄走出大厅,发现天已经黑了,给助理打电话打不通,于是便向聂行风跟助理约定的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宽大寂静,越往里走,就越感到空间的yīn寒,张玄不屑地弯起嘴角,无视了在远处时隐时现的yīn魂,沿着聂行风曾经的步调向前走,最后在充斥着打斗煞气的地方停了下来。
前方地面焦黑gān燥,像是被火烧灼过,呈圆状沿周边向两旁延伸,形成庞大的法阵结界,张玄踏进圆形结界中,马上就感觉到属于聂行风的熟悉气息,他闭上眼屏气凝神,恍惚看到天火将聂行风笼罩,他似乎在跟火焰搏斗,但最后还是不及那方罡气,被扯入赤光漩涡中。
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自己面前,张玄本能地伸出手,大叫:“董事长!”
心神突然被猛烈撞击,感觉到聂行风的激动,张玄微笑,柔声问:“董事长,你在哪里?”
风声随弥留罡气激dàng,妨碍了听觉,听不清对面说了什么,张玄继续定神倾听,猛烈罡气却从身后突然袭来,震碎了他的神游,让他感应到幻想瞬间消散一空。
张玄睁开眼睛,周围已恢复了最初的寂静,脚下还踩着那个法阵,但看上去它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好不容易筑起的感应气场被打散了,张玄的眼眸不悦地眯起,感觉着身后那股qiáng烈的yīn气,他将手垂下,索魂丝绕进手中,转过身来。
周围不知何时漫起了一层迷雾,连带着漂浮在空间的游魂也变得影影绰绰,一道黑影立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迷雾模糊了他的脸庞,却掩不住杀气,手抬起,做出杀势结界,看似随时都会扑过来。
张玄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说:“连脸都要藏起来,看来你对自己的长相很自卑。”
“你要死!”
喝声破锣似的震过来,张玄挠挠耳朵,“真遗憾,这说话的人都死在我面前,看来你应该也不会成为奇迹。”
话锋一转,突然沉下嗓音,他冷声喝道:“因为你惹到我了!”
施法术把他引入这个结界,妄图杀他,他都不在意,但敢打断他跟董事长的通话,这一点决不可原谅!
张玄眼眸蓝光凝起,看着那道黑影高喝一声,挥起双臂,将周围笼成一个qiáng大的杀阵气场,顿时鬼影摇动,让迷雾又yīn冷了几分,众多鬼魅被驱赶着,铺天盖地向他窜来。
第四章
“叮叮叮叮!”
轻响突然传至耳边,将聂行风从迷离黑暗中拉了出来,回神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确认张玄的元婴是否被恶狗伤到,但他马上发现自己现在坐在供神龛的房间里。
已是傍晚,夕阳斜照窗前,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正站在窗下抱了个大铁罐拼命地摇,孩子穿了一套淡huáng色的连帽衫运动衣,因为使力,头发随他的震动轻微晃着,眼眸也眯成了月牙状,但不难看到他眼瞳里透着的淡蓝水色。
再看到似曾相识的面容轮廓,聂行风愣住了,没想到自己晕了晕,张玄的元婴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不要调皮。”
坐在藤椅上的张三冲孩子发出训斥,听他嗓音慵懒,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张玄吵醒了,软绵绵的一点威严都没有。
被呵斥,张玄没有怕,反而跑到他面前,举起手里的铁罐摇了摇,又指指外面客厅,小声说:“师父,人家等好久啦,答不答应,你也给个话啊。”
甜甜软软的嗓音,带着孩子才有的童稚,张玄仰头时,聂行风看到了他颈上戴着的赤红玉坠,依稀记得那时张三从恶犬身上取出的灵石,玉石灵光已经不像当年那样qiáng了,是灵气尽被吸收的结界,看来张三对张玄真的很好,为了帮他提升功力,将这么珍贵的灵石送给了他。
张三伸手掐了张玄的脸一下,托他的福,聂行风总算跟幼年张玄有了点接触,肌肤触感很奇妙,再被一双大大的蓝眸看着,他觉得心都化了,这样的孩子想求什么,他想没人狠得下心不答应。
被张玄提醒,张三瞥了外间一眼,赏脸回了一句,“有因既有果,人都死了,还纠缠不清gān什么?”
“纠缠不清的事那个狐狸jīng!那狐狸jīng男扮女装,缠了我侄子三年,把人缠死了还不死心,说等明天出殡时要来跟他完婚,孩子他爹妈这几天哭得爬不起来,要不也不会让我一个人过来请您,先生放心,乡下人没什么好孝敬的,但该有的礼咱们不敢缺。”
聂行风看到张玄在听了最后一句话后,眼眸立刻瞪圆了,再次冲着张三拼命摇手里的大铁罐,他无语了,看张三家里摆设,他们过得并不拮据,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养成了张玄从小就这么财迷的本xing?
张三看来也很无语,提起张玄连帽衫上的帽子把他拉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外面那个人看不到张三师徒的模样,把他们的沉默当成是高人在拿架子,也不敢催,继续在外面唠叨,听他说道希望张三用法术把狐狸jīng抽筋扒皮,一把火烧成灰等等,聂行风皱起了眉。
聂行风身边有很多妖鬼朋友,对它们别有种亲切感,听男人的描述,那狐狸jīng既然要杀qíng郎成亲,也不算无qíng无义,就算它们不同意这桩姻缘,也不必狠毒到抽筋扒皮的程度。
张三似乎也不太赞同,谁知外面的男人说道最后,又扯到张三身上,说了许多外乡人生活不易,还是要邻里相互帮衬之类的话,张三就明白了,叹了口气,说:“活我接了,明日正午出殡时等它出现,东西就拿回去吧。”
男人见他应了,喜出望外,带来的礼品当然不会再收回去,连声道谢后离开了。
等他走远,张三来到厅堂,看了眼堆在桌上的礼品和一叠钱币,他摇摇头,乡里人知道他带了个孩子,礼品里不乏各种手工玩具,张三看着徒弟很兴奋地拿起一个竹编蝈蝈玩,漫声道:“李家那孩子本来就是个薄命相,他的家人为了让他能多活几年,请狐仙帮忙,现在人死了,就嫌狐仙纠缠,要人家的命,是否过分了点?”
聂行风一惊,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段曲折,而且张三都知道。
张玄还是个孩子,对这些不懂,摆弄着玩具,随口说:“那师父就不要答应他们嘛,我们又不缺这点钱花。”
呵,这话从张玄嘴里说出来,真是难得。
聂行风忍不住笑了,听张三叹道:“李家是这里的大户,族人众多,不答应,恐怕连我们的命都会有问题。”
“那就随便糊弄一下就好了,反正明天下午,很容易混的。”
“谁说下雨?”
张玄抬起头,很认真地指指自己的鼻子,张三沉思了一会儿,聂行风突然觉得他心qíng好了起来,却继续板着脸,斥道:“不许胡说,明天大晴天,哪有雨?”
“可是……”
“不许顶嘴,你是师父我是师父?”
张三拿起几张纸钞,张玄马上闭嘴,看着他把纸钞摺了几下,塞进大铁罐里,立刻笑弯了眉,脆生生地叫:“谢谢师父!”
“整理法器,明天跟我去収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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