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把档一并接到手里,先看了看萧靖诚,那是张正面免冠照片,好像是萧兰糙从某个证件上弄来的,这种照片最能表现出一个人的内在气质,所以他对萧靖诚的第一感官是冷酷坚忍,属於做事雷厉风行的那种,相比之下另外那位老者就显得不起眼多了,如果不是有共同的嗜好,这两人很难成为朋友。
突然多出来的资料和两个人,让张玄觉得有些奇怪,问:「许岩跟隧道事故有什麽关系吗?」
「他跟萧靖诚很熟,也许知道一些内qíng吧。」
萧兰糙把头撇开了,明显的yù盖弥彰,张玄没在意,消息嘛,要查总会有的,笑嘻嘻地把资料收好,又在支票上弹了一下,说:「多谢惠顾。」
「祝你顺利。」
「我一向都很顺利,不顺的是别人。」张玄上下打量萧兰糙,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道符递给他,「你气色很糟糕,这两张定神符可以帮你撑一阵子。」
萧兰糙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谢接了过去。
「不谢,这不是免费的,钱款你可以等案件结束再支付。」张玄盯着他的重瞳说:「不过道符不是万能的,他没多少日子了,是去是留,你要早作打算。」
门在面前关上了,萧兰糙qíng不自禁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镜子,镜里的面容依旧妖魅,却掩不住内里的颓败,重瞳透着死气,看来张玄都看出来了,他的宿主去日无多,才会提醒他──是马上抽身离开?还是继续留下,然後正大光明占有他的躯体?
生死无常,不管是天师还jīng怪都无法改变这个命运,看着镜子,萧兰糙想,或许张玄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未qiáng迫他离开,反正他走与不走,宿主这条命都是留不住的。
『谢谢你。』
心里传来悸动,是宿主传来的,不像以往几次那麽qiáng烈,心跳轻浅,带着死亡前的虚弱,萧兰糙面不改色,对着镜子里的重瞳说:「不用,这算是我借用你身体的回报,我不喜欢欠别人的qíng。」
『那个人的话我听到了,』心中那个声音又说:『真好笑,明明自己都快死了,还想着查案,说着嫉恶如仇,却什麽都做不了。』
「我做也是一样的。」
『谢谢。』
「我没有健忘症,同样的话你不需要说两遍。」
『你今天心qíng好像很糟糕,』男人用温和的声音说:『其实我是在谢你的附身,我知道没有你,我早就死了,这段时间你让我看到了以前很多没看清的事,所以想跟你说声谢。』
「有什麽好谢的?」萧兰糙自嘲一笑,又去倒了杯咖啡,随口说:「反正你死後入轮回,又会把一切都忘得乾乾净净。」
『你说什麽?』
「我说──你怕死吗?」
空间寂静下来,久得让萧兰糙以为宿主又沉睡过去了,他默默喝着咖啡,正准备去做事,忽听男人说:『没有,或许有你在,觉得没什麽可怕的。』
看不到对方的容颜,但萧兰糙感觉得出他在说这句话时表qíng一定很温和,心房再次悸动起来,张玄笑他被附身,也许被附身的真的是他吧?
看着眼前咖啡杯里的深褐色液体,仿佛看到了那一年的孟婆汤,他轻声叹道:「可是我很怕,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让自己再失败了。」
※
张玄走出警局,远处的停车场上停了辆保时捷,聂行风坐在里面,因为无聊在翻看手机。
「董事长……」
听到拖得长长的叫声,聂行风抬起头,就见张玄跳上车,满面chūn风的表qíng好像刚中了百万大奖,看到他这副模样,聂行风就知道旅游泡汤了,放下手机,问:「这次你又为了多少钱把自己卖掉了?」
「这次绝对不是钱的问题!」张玄严肃声明,吩咐聂行风开车,把刚才跟萧兰糙的对话完整复述了一遍,又把资料拿出来给他看,说:「如果你在场,也会答应吧?」
「嗯。」聂行风沉吟说:「听起来萧兰糙的状况不太好。」
「岂止不太好,简直太糟糕了……咦咦,董事长,现在在大街上,你这麽主动不太好吧?」
看到突然伸到自己大腿上的手,张玄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暧昧的笑,但那只手没有伸到他希望的地方,而是去掏他的口袋,眼睁睁看着自己塞在口袋里的支票被抽走,他异常惊讶。
「董事长你怎麽知道有支票?你在我身上放追踪器了?」
他需要追踪器那种东西吗?
làng漫之旅又飞了,聂行风没好气地想,跟张玄认识了有多久,他就有多了解这家伙的个xing,不趁机捞一笔,怎麽符合他的处世准则?把支票收好,说:「我先收着,事件解决後,照规矩三七开。」
到手的鸭子飞去了一大半,张玄头一垂,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聂行风把桌上的暖瓶递给他,说:「到点吃药了。」
「不要,难喝得要死。」看到暖瓶,张玄把自己又往座椅上缩了缩。
那是用娃娃从酆都带回来的仙茈糙熬的汤药,可以慢慢缓解张玄身上的剑毒,但仙茈糙跟其他药糙一起煎过後,会变得相当的苦,所以张玄能躲就躲,每次都是聂行风把药熬好了,端到他面前,他还一脸的不qíng愿。
习惯了他的抗拒qíng绪,聂行风不动声色地问:「喝还是不喝?」
「少喝一次行不行啊,这药真的很难入口。」
「会比符水还难喝吗?你就当是报应好了,喝了它。」
想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自己整天巧立名目骗聂行风喝符水,张玄笑了,乖乖接过暖瓶,咬牙喝了下去。
等他喝完,聂行风把糖果递给他,又把话题转到正事上,说:「你不觉得奇怪吗?萧兰糙状况不佳,他如果真想查凶手,直接请你去隧道做法事招魂不是更方便?」
「对呀!」张玄嚼着糖果,经聂行风提醒,他一拍大腿,但接下来又迷惑了,「也许他觉得那样做没意义,怨魂很难招的,可能他试过了,但没成功。」
「以萧兰糙的个xing,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使尽任何手段,所以第一个可能xing不存在;如果试了没成功,他会跟你明说,比起面子问题,他更在意多走弯路,所以……」
「所以什麽?」
张玄想不透,忍不住追着往下问,聂行风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藉等绿灯的时间翻了翻资料,眼神落在萧靖诚的照片上,说:「我想他让你帮忙查案是一个原因,但他的主要目标不是这个,所以他只约了你,甚至不惜惹怒你,以录影带作为jiāo换条件,这表明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他特意在最後提到萧靖诚和许岩,也许这两个人才是要调查的重点。」
「如果他想查他们,自己做就行了啊,gān吗一定要找我?」
「他花大价钱雇你,当然有他的理由,就比如──因为某些原因他不适合亲自出面,或者他需要有人帮他打前锋。」
「靠,又被耍了。」
虽然不知道萧兰糙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但被骗的感觉很糟糕,显然那只狐狸很清楚如果当时聂行风在的话,事qíng不会向他期待的方向发展,他是摸透了自己的个xing,才设下圈套让他来钻。
「要回绝吗?」他气呼呼地问。
「为什麽回绝呢?」聂行风笑着看他,「你只管收钱做生意,何必在意萧兰糙的目的?就当帮那些无辜亡魂的忙了。」
「五十万啊,」张玄重新靠回座椅上,翻着资料,说:「我有种预感,这笔钱不那麽好赚。」
你的生意,有哪一次是好赚的?
聂行风挑挑眉,把打击张玄的话换为──「去邻市度假也不错,乔他们不是刚去了吗?」
「哦对,说是有什麽赛鸽大会,让汉堡充数去了。」
乔最近好像迷上了赛鸽,详细qíng况他没说,张玄也没问,听说他想借汉堡,二话没说就把汉堡打包送了过去。
「乔有养鸽吗?」听了张玄的话,聂行风感到好笑,「他不会是让汉堡伪装鸽子参赛吧?」
「不会吧,汉堡那麽肥,肯定飞不起来,徒弟应该没那麽傻。」
张玄吐着槽,给乔打电话,照他们的行程,现在应该已经在邻市了,乔在那边有生意,对当地比较熟,他想跟乔打听下qíng况,可是手机响了半天都是不在服务区的电子音,再打给魏正义,状态也一样,最後换汉堡,汉堡的手机倒是正常反应,却没人接,张玄只好把手机挂掉,嘟囔:「照我多年处理灵异事件的经验,这种状况只有一个解释──又灵异了。」
「张玄你可以给个正常一点的解释吗?」
「正常一点的解释?」张玄看看聂行风,半晌,表qíng转向暧昧,「他们想过二人世界,故意不接电话。」
这次聂行风没说话,他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张玄的兴致却提了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手背上,问聂行风,「董事长来猜猜看,这次是爱qíng片?还是灵异片?还是爱qíng灵异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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