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愣,这反应证明他没说错,聂行风又接着问:「自始至终张先生都不知道这些事吧?」
「老爷最近身体很糟糕,需要静养,上次就因为跟你出去驱鬼,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害他身体不适是我的不对,但这不能成为他不问世事的理由,」聂行风冷冷说:「你知不知道谢非跑来求助是因为遇到了大麻烦,他差点没命,谢非是他门下弟子,于qíng于理他都不该坐视不理吧?」
管家面露惊讶,但很快又为难地说:「是张先生说任何人都不让见的,再说谢非是姬凯的弟子,跟我们没什么联络……」
「我们这次来并不是一定要见你家老爷,我们只想知道张正跟他的联络方式,事关很多人的安危,如果你知道,就请告诉我,否则将来事qíng闹大了,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言辞铿锵严厉,管家被说得语塞,踌躇了一会儿,说了句请稍等就跑了进去,等他走远,张玄问:「难道师伯根本没出去静养?董事长你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诈他一下而已。」
跟常运孤儿院的看门人相比,张家的管家好对付多了,聂行风想要是自己连这种小事都搞不定,那白在商界混这么多年了。
没多久管家就跑回来,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去,聂行风随他来到上次那个房间,张洛正靠在藤椅上看电视,张玄看了眼对面的大屏幕,是马灵枢服装秀的现场直播,临近尾声,马灵枢正在接受采访,T台上镁光灯不断闪起,衬托着主角的风华,说不出的耀眼。
张洛没转头,听到他们进来,轻声长叹:「我很倾慕这个人,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修道者,可惜我邀请过他很多次,都被无视了。」
很久不见,聂行风发现跟之前相比,张洛的状态更糟糕了,一身宽松的银白唐装让他显得很削瘦,他的jīng神没有太不好,却有种颓废老态,或许长期积郁在胸,又被门中各种琐事烦心,才会疲劳成这样。
不见张玄回话,张洛又说:「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像一个人,虽然他们长得完全不同……你说呢?」
他转头看向张玄,仿佛在期待心目中的答案,张玄不置可否,走过去,很自来熟地抄过一把椅子,拖到张洛面前坐下,说:「师伯,我说你要是想跟他jiāo朋友,那至少要拿出点诚意来,直接跑去他家拜访,他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让我们吃闭门羹的。」
明明有点伤感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聂行风知道张玄这样说一定是故意的,见张洛面露尴尬,他急忙打圆场,「别乱说,这不关张先生的事。」
「我知道,我就是打个比方嘛,」张玄打量着张洛的气色,「身体不好,更应该到处活动一下,整天闷在家里会更糟糕,不如我来帮你约你的偶像吧,条件是jiāo换张正的行踪。」
为了打听消息,张玄毫不犹豫地把马灵枢卖掉了,这随心所yù的言辞逗笑了张洛,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愈发觉得他就像当年的张延之,心里不免对他多了几分爱护,也不计较他的乱说话,微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好了,约人这种事我会自己来的。」
「我们想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张正一人的就够了,顺便再跟你讲讲最近外面发生的事,师伯你整天闷在家里闭门塞听,许多事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
管家把茶点端上来,聂行风接过,将张玄的那份递到他面前,张玄明白了,给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拿起点心,开始当晚餐来享用。
在张玄吃晚餐的时间里,聂行风从谢非被骗开始讲起,把最近发生的事简单讲诉了一遍,张洛脸色有点难看,听到谢非没事,这才稍微缓和下来,叹道:「那孩子也吃了不少苦,是我照顾不周,都是天师门下的,分什么谁是谁的弟子?」
他看了眼管家,管家面露愧色,小声说:「是张先生反复jiāo代您需要静养,小事不要来吵您。」
「都死了这么多人了,怎么还叫小事?」
张洛说得平淡,但不难听出他话中的不快,管家不敢答话,张玄吃着点心,把话接过来,「师伯,基本上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都叫小事啦。」
张洛沉默不语,张玄又说:「张正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对付萧兰糙不重要,我们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张洛脸色愈发苍白,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是个孝顺孩子,每天都会打电话来,不过他在做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个答案让张玄有些失望,正想是不是找错了人,张洛又说:「但我想我有办法查到他的行踪。」
「用什么法术吗?师伯来教导一下吧。」
「不用教导,这次我跟你们一起去。」
意外回复,张玄看看张洛的脸色,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神qíng多了份严肃,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气氛也肃静起来,张玄跟聂行风对望一眼,咂嘴说:「不用了吧,师伯你还是多休息比较好,你要是再累病了,张正一定又把这笔帐算在我们头上。」
「不关你们的事,而是有些事我要跟他讲清楚,让他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电视里华丽的灯光闪过张洛的脸盘,舞台上有多喧腾,他的表qíng就有多寂寥,看着屏幕里的那个人,他说:「许多时候,可能走错一步就无法再回头了。」
这句话张玄没听懂,转头向聂行风求答案,聂行风神qíng有些复杂,却什么都没说,只点头应下。
「希望一切错误都不要错得无法挽回。」
※
「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某个旅馆的小房间里,一个老人正对着面前的火炉愤愤不平地发牢骚,这个季节北方地区还很冷,暖气供应不足,他们已经选了最好的带壁炉的房间,却还是受不了严寒,一整天都坐在炉子前不想走开,旁边的平头男子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听了老人的牢骚,他眼皮抬了抬,却没回答,老人忍不住了,冷笑道:「你其实只是乱说一通的吧?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复活死人的本事,却把我拉来受罪!」
被他吵得烦了,萧兰糙睁开眼,慢悠悠地说:「我只是把你从拘留所带出来,至于来雪山,是你自己的决定。」
「你抢了我的东西,我当然要跟来了,否则我那么多金钱和心血不都白费了?」
「既然你都耗了这么久,那也不在乎再多等一阵子,这么大的雪勉qiáng进山,别说复活人了,我们自己的命都难保。」
许岩转头看窗外,窗帘没拉,路灯下还在飘着鹅毛大雪,市内街且如此,山顶的qíng况更是无法想象,他知道萧兰糙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但在这里等了一个星期,说不着急是假的,既担心警察追来,导致他一直追求的实验半路腰斩,又担心被萧兰糙欺骗,所以明知现状,却还是忍不住发出抱怨。
「那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打量萧兰糙,这几天萧兰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年纪轻轻的,却好像比他还要怕冷,冷笑问:「我看你这样子倒是快死了,你不会是想复活你自己吧?」
没在意许岩的无礼,萧兰糙裹了裹围在身上的大衣,慢条斯理地说:「你说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等到山上就会知道了,」萧兰糙看着外面的雪景,「明天雪应该停了,如果你不怕死,那我们就明天进山。」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无法实现理想!」激动让许岩整个人都颤栗起来,握紧拳头说:「这个实验我一定要成功!」
萧兰糙漠视了许岩自以为是的理想,继续看飘雪,出师不利,一路上都不顺,这个季节雪还下个不停,将他们困在小旅馆里出不去,雪落无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在告诉他不要对那件事抱太多期待。
附身后,他把灵力都用在支撑萧燃的身体上了,无法再用法力进山,如果可以,他还想再等等,但萧燃等不起,许岩没说错,他快死了,所以不管结果怎样,都只能赌一把。
萧兰糙把手机上的小狐狸坠子解下来,系到了颈上,人类在没有把握做一件事时,都会求神拜佛,可是他们jīng怪所能求的只有自己,将玉坠握进掌心,他在心中默念——不想死,就保佑我成功吧。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心思,萧兰糙的心口突然传来刺痛,他不由自主的往前弯了下腰,许岩看到了,问:「你怎么了?」
「没……事。」
萧兰糙说得很勉qiáng,不适让冷汗溢满额头,好半天才觉察到萧燃的意识变得越来越qiáng烈,他在努力将自己的元神bī出体内,这种qíng况是以往都没有的,他附身后,萧燃一直都很老实的配合,这种qiáng烈的排斥让他很不适应,闭着眼,他用意念说:「跟我合作,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不要!」
回应很简单,也很直接郑重,像是毫无回旋的余地,与平时的萧燃大不相同,萧兰糙想起在泰国跟他相遇后的一切,反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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