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喝声,有人从门口匆匆走过来,竟然是曲星辰,深夜雷雨,酒吧又断电了,再加上突发状况,他们都没料到会有人登门,并看到了这一切。
曲星辰最近没来酒吧,没想到他会在这种状况下出现,素问愣住了,停止了打电话的动作,张玄抹去遮挡住视线的血迹,想起以往曲星辰对素问的伤害,他忙说:「素问不是有意杀人的,这件事过程很复杂,我慢慢跟你讲。」
解释被无视了,曲星辰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反平时的沉静气度,快步走上前,先蹲下身看看索仁峰,神色再次变了变,又迅速举起他的手,当看到他手上的五芒星指环后,表qíng更加古怪,将他的手掌翻开,就见他的掌心正中是用朱砂画出的辟邪符咒。
张玄在旁边看着曲星辰的动作,他像是早就知道索仁峰的手心会有图符似的,忍不住凑过去问:「你认识他?」
曲星辰还是没答,又去翻找索仁峰的其他地方,张玄这才发现死者颈下跟手腕还有脚踝都系了各种辟邪物品,但讽刺的是这仍然无法令他躲避死亡的命运。
「他这是有多怕死啊。」
张玄说着话,抬头看素问,素问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按键上,却被曲星辰冲过去一把将话筒夺下,一甩手,座机被扔了出去,匡当一声,翻到了吧台后的地上。
此时雷声渐停,四周寂静下来,这声摔响显得分外刺耳,头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曲星辰,素问皱起眉,眉间的疼痛加剧,促使他不得不想起某些往事,也许那些记忆对他来说还不够清晰,但足以让他对曲星辰起了反感。
还不知道他一瞬间心境的转变,曲星辰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报警,这不是你的错,没事的!」
没事?
看看躺在面前的高个壮汉,张玄很想问这都叫没事?那什么该叫有事?
不过第三个人的出现缓解了紧张的气氛,张玄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去把大门关上了,以免冷不丁再有外人跑进来,那事件就愈演愈烈了,门虚掩着,看到门口上的水渍,他眉头皱了皱,却什么都没说,按着还痛个不停的心口去找蜡烛。
「楼上有蜡烛,我去拿。」
不知是看出了张玄的心思,还是为了躲避曲星辰,素问抢先奔上了楼。
刚才被索仁峰的罡气震到,张玄的胸腹都在痛,没在这种小事上跟素问争,他佝偻着腰返回死尸旁,见曲星辰又转去搜索仁峰的身,忍不住说:「你好像对他很在意。」
曲星辰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平复了过来,听了他的话,动作一顿,但马上便回道:「他身上妖气很重,我想知道他是什么妖,为什么要伤害夜……素问。」
或许在曲星辰心中,那个叫夜凌的白láng始终都活着,所以本能中他叫了出来,但随即就发现了语病,抬头看看张玄,见他额头上都是血,脸色煞白,问:「你是被这只妖伤的?」
「也许他是人。」
不过不管是人是妖,这个家伙的气场都很bào戾,张玄自问也算是道中高手了,却居然两次被击伤,说出去的话,今后都没法在这行混了。
张玄说完就发现曲星辰对自己有没有受伤并没在意,他随口问完后又去翻看索仁峰的眼睑,索仁峰的眼瞳大部分都被眼白盖住了,中间一点瞳孔形成诡异的菱形,在手机光芒的反she下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你什么时候来的?」在旁边看着曲星辰检查尸首,细致得像是验尸官,张玄好奇地问。
「刚来。」不知曲星辰是不是太注重验尸,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稍后又说:「这里妖气很重,所以这个人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素问杀他没错。」
张玄挑挑眉,突然发现曲星辰从没改变过,二十几年前他可以片面地认为白lángnüè杀村民,而现在他也同样的一言断定素问没错,也许这是私心作祟,但也未免太武断了。
光芒照过来,素问举着蜡烛走近他们,他脸色依旧苍白,但jīng神不像刚才那样恍惚,见曲星辰检查尸首,他说:「我要报警。」
「不行!」
曲星辰一反平时的温文尔雅,断然拒绝,在稍微沉默后,他觉察到了口气的锋利,站起身,放缓语气对素问说:「我的意思是这妖攻击你,死有余辜,你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话说得也许有道理,但张玄总觉得听着不舒服,果然,听了他的话,素问脸色变了,盯住曲星辰,反驳道:「我也是妖!」
这只láng只有在初九面前才会软软得像小绵羊,大部分时候他做人都很硬气,张玄跟素问认识久了,了解他的xing子,见气氛紧张,生怕再拖延下去结果会更糟,正想从中调解,曲星辰先开了口。
「对不起素问,是我失言了,我也是担心你,不想你被无辜连累。」
对方先道了歉,做出明显退让的姿态,素问也不好再咄咄bī人,心想自己反应激烈或许是因为太惊恐于刚才的经历,而经历刺激了某些记忆复苏,虽然他还无法完整看到所有真相,但已足够让他了解一些他不曾窥探到的秘密了。
按捺住悸动的心扉,他缓和下语气说:「但是死了人,我们总不能置之不理,这种事总要通知警察。」
「也不一定,其实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人外,没人知道,我们完全可以将它压下去。」
冷静的言谈说出了此时曲星辰的心思,素问抬起头惊讶地看他,没想到一向处事公正的他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试探问:「你不会是说……」
「弃尸,」曲星辰直接回了他,表qíng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一件日常琐事,「我搜了他的身,除了些护身符外他什么都没戴,没人知道他今晚来过这里,曾攻击过你,只要尽快将他的尸首移到其他地方,就绝不会有人注意到。」
「我没听错吧,小师叔?」张玄在旁边打断了曲星辰的话,「你平时就是这样参禅悟道的?人死了,你什么都不管,只想着弃尸?你就不怕他的鬼魂跑来找你算帐?」
「难道你想让素问坐牢?」
「没有,但……」
「但他刚才用刀杀了这人,就算是正当防卫,今后也会很麻烦吧?而且这个已经不算是人了,他被妖物附身,我只是要将他的尸首移到安全的地方超度,这哪里有不对?」
张玄额头作痛,被曲星辰一番辩驳,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看看横躺在地上的尸首,他想有天师正宗传人为他超度解厄,总比自己这种三脚猫道士要靠谱多了,至于误杀造成的法律问题,还是等先把恶魂解决了再说吧。
「张玄你……」
素问不是很赞同这样的做法,转头看他,张玄的兴趣却放在了死尸身上,低头用手戳戳尸首,看到他的动作,曲星辰有些紧张,正要阻拦,就听啪嗒声响,一个东西随着张玄的摆弄落到了地上。
看到那东西,三个人同时呆住了。
那是个只有两寸多长的木刻人偶,人偶的四肢五官雕刻得很简单,但线条分明,身上套了块类似衣服的深褐色牛皮布料,一条细麻绳系在它的腰间,像是睡衣的穿法,看起来倒挺jīng致可爱,假若忽略目前这个诡异状况的话。
「这……是从哪里来的?」
稍许沉默后,曲星辰先开了口,刚才他有仔细翻看索仁峰的身,如果木偶是藏在他身上的话,他绝对不会注意不到。
张玄也同样的莫名其妙,他跟索仁峰激斗了半天,要说这么个小东西也该早就掉出来了,可是它却偏偏出现在搜身之后,仿佛横空出世般的。
轰隆!
闪光过去,一个猛雷炸在临近的窗前,人偶的面部表qíng被光晃过,刻刀雕过的纹路在yīn影衬托下像是聚起的微笑,张玄不知道素问有没有注意到,但曲星辰显然是看到了,身体微微摇摆了一下,若非他定力好,或许会向后踉跄过去。
张玄有过几次跟木偶jiāo手的经历,别的不说,那个诡异的天神傅燕文就很喜欢用这招,所以他很讨厌木偶这种东西,尤其现在它的出现更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伸手要去拿,却被曲星辰抢先了一步,拿起来攥在了手中。
「那是什么?」素问的眼神一直落在曲星辰身上,见他动作仓促,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但一定是与诅咒有关的东西,烧了它,跟这具尸首一起。」
雷声再次轰下,像是在附和曲星辰的决断,素问皱眉不语,今晚发生了很多事,几桩事件重叠在一起,再混淆在遥远的记忆中,让他无法判断出正确的应对方式,而张玄的额头一直在流血,看起来状况比他还要糟糕。
于是曲星辰帮他们做了决定,「张玄,你留下来照顾素问,我开车来的,由我把死尸处理掉。」
等等,可以先找个人来照顾他吗?
张玄捂着额头很想这样问,血滴又落了下来,他只好先忙着抹血,血流得太多,无法看清伤口有多深,素问很着急,顾不得再去跟曲星辰纠结那些问题,跑去房间找来药膏纱布,帮张玄做了简单包扎,说:「我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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