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没说话,脸上都同时露出为难的表qíng。张玄立马又掏出道符递上,聂行风跟素问不知道那是什么符,就听张玄小声嘀咕了几句龙jīng虎猛的话,那几个警察都笑了,小杜把审讯记录丢给了他,转身出去倒茶,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
「他经常这样做吗?」
看那些人的表qíng就知道道符不地道,见张玄顺利拿到记录,还明目张胆地坐到了小杜的座位上看起来,素问问聂行风。
「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的做法就从来没变过。」
所以现在比起教育张玄守法,他更想知道那本记录里写了什么内容。
「咦,这人这么年轻就出来混吃混喝啊,好有钱途。」张玄看着韩路的正面照片发出赞叹,又冲聂行风跟素问招手,让他们过来一起看。
聂行风看了照片,正如张玄所说的,青年岁数不大,相貌偏于清秀,一脸正气,但可惜眼神破坏了那份正气,他的目光有些茫然,甚至流露出害怕,不知为什么,聂行风感觉到了他害怕后隐藏的疯狂。
警察们说他是疯子,也许并没有说错。
可惜照片太小,无法看到韩路眼瞳的形状,聂行风转头看素问,想询问他的看法,却见素问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像是发现了什么,向后猛地退开。
聂行风急忙伸手扶住他,素问没有推开他的扶持,聂行风有种可以让人心神沉定的气场,有他在身旁,会让他感觉心安。
「你认识他吗?」张玄问道。
素问犹豫着没说话,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或许他不该说认识,而是想起,在一次又一次的记忆回闪中,他记起了照片里的青年是谁。
「韩越,」他喃喃地说:「他不叫韩路,他叫韩越。」
「还是不认识,」张玄想了想,「其实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什么人?」
素问奇怪的目光投过来,像是在问你居然不知道,张玄立马回复了他一个为什么我要知道的表qíng,可惜素问没看懂,垂着眼帘想了一会儿,说:「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记起了一些事,但内容太乱了,我需要理清它们。」
他说完便走了出去,张玄随着他的背影看过去,就见他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长椅上坐了下来,办公室在最边上,走廊尽头很安静,他想大概素问是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聂行风有点担心,准备出去看看,被张玄叫住了,「董事长,别去惹一只心qíng不好的láng,我这里更需要你。」
「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你只要在我身边就行了。」
张玄拍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聂行风没坐,而是站在了他身后。
有时候张玄会把很普通的话说得像qíng话一样,这种无意中流露出的xingqíng正是聂行风最喜欢的,便随了他的心意,跟他一起看内容。
「原来他只有十七岁,岁数不大,气场倒是很足,不知道师从何门,这记录写得也太含蓄了吧,连住址都没有……哦,原因是韩路自己也记不得了,身分证也没带,这种说辞是在考验警察叔叔的智商吗?放他出去,泼别人黑狗血还是好的,泼硫酸怎么办?让我看看他女朋友的资料,找这样的奇葩当男朋友,她也一定很有特色吧……」
素问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见张玄一边看记录一边唠叨着,他不知道张玄在说什么,但肯定是跟韩路有关,他很想纠正张玄的错误判断,那个人不是奇葩,他是修道天才,他也不叫韩路,在自己记忆中,他叫韩越。
那个天生灵识,在修道天分上远胜过其他所有天师门徒的小弟子,他原本该有大好的前途,却因为一念之差而毁灭了,同时被毁灭的还有索仁峰、曲星辰,甚至还有自己……
第六章
如果说之前庆泰酒店的经历是让素问记忆回归的引子,那么索仁峰则是打开那道禁忌之门的钥匙,曾经停止下来的记忆都在与索仁峰相见后重新启动,然后变得越来越清晰,直到再看到韩越,所有一切他就全部都想了起来——包括他跟随初九学道;包括他遭遇曲家变故;包括之后他再度与曲星辰相遇——
素问是láng与九尾狐生下来的孩子,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一个人生活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跟其他的láng与狐狸都不同,出于对九尾的自卑心理,他平时总是独来独往,直到某一天他遇到了初九,也就是养育他长大的那个人。
初九是个很难接触的人,但不知是对了眼缘还是看中了他天生的灵力,破例将他带回去照料,还教他法术,不过初九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里闭关,他没有其他朋友,也没有什么嗜好,这对于生xing好动的素问来说是很无聊的,于是趁着初九闭关,他直接跑下了山,在一个还不算太冷的午后,他玩累了,便化回láng形,独自趴在山林的某个空地里晒太阳。
正在太阳底下睡得迷迷糊糊,他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须臾那些声响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嗷叫跟撕扯声,以láng的警觉跟听力,他居然没有跟得上那突如其来的变故,等他反应过来,从雪地里爬起来探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时,一切已然结束。
出于shòu类的天生警觉,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依旧藏在山石后。透过前方挂着雪花的松枝,他看到对面殷红一片的地面,地上堆放了一些看不清原状的东西,依稀是些毛皮骨骼,眼神往旁边掠去,他看到了被咀嚼掉大半的头颅,这个肖似人头的东西告诉他被惨杀的生物是人类。
远处传来呼呼喘息,素问顺声看去,竟看到一个身躯庞大的独角shòu类,他见过的怪shòu不多,不知道那是什么生物,就见它眼若铜铃,眼眸随着它的活动反she着光芒,映出类似菱形的瞳孔颜色,全身灰蓬蓬的,弓起躯体时身上的骨骼一根根的凸出来,下面像人那样只有两腿,一前一后勉qiáng支撑住它庞大的身躯,看上去有点滑稽,但它身上散出的杀气却让人难以发笑,每踏一步,地面就随之震动个不停,它的嘴上还有形似shòu爪的腿脚上沾满了血迹跟被撕扯成ròu条的物体,证明那个人类是被它咬死的。
素问在山上住了好多年,从没见过这种怪物,看看怪物锋利的shòu爪,他想它足以将自己撕成碎片,所以没敢乱动,依旧维持着相同的动作偷看。
怪物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像是发泄似的,抓住地上那具已算不上是身躯的物体扯动起来,它似乎对吞食没有兴趣,只是单纯的咬噬,在发现难以下咽后就啐到了一边,接着又去晃动旁边的松枝,腕粗的松枝轻易就被它弄断了,随着积雪落在地上,怪物被雪淋到了,在地上乱踏,发出不悦的怒吼。
轰隆!
素问眼前亮光闪过,就听晴朗天空竟然落下一道炸雷,雷像是就劈在附近,他被震得一抖,怪物马上觉察到了,停止咆哮,转头向他藏身的地方怒视过来。
杀气随着怪物目光的投she传达给素问,生怕被发现,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在没有完全把握逃离危险时,这是野shòu本能的隐藏手段,避开眼神的对视,让对方无法追踪到自己。
果然,那股杀气随着他的闭眼消失了,他却不敢乱动,屏住呼吸又过了一阵子,就听对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动,掩不住好奇,他睁开眼睛,竟发现怪物消失了,血迹斑驳的地上呆坐着一个人,哗啦声是他的手拉动松枝发出来的——在注意到面前那堆东西似是人体骨骸后,他表现得相当震惊,抓住松枝不断发抖。
「混蛋,那畜生又在祸害人了!」他听到男人低声说道,悲愤之qíng溢于言表。
或许说他是男人有点过了,他岁数不大,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长开,抛开眉宇间透露出的道家罡气,他最多还是个少年,并且是个……全身luǒ体的少年。
但可怕的是少年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迹,乍看去,还以为他也被怪物攻击了,他自己好像也被吓到了,一脸惶惶然,像是要站起来,但半路一个趔趄又摔倒在地,手按在那片血ròu模糊的东西上,吓得大叫出声。
看到这一幕,素问比少年更吃惊,他闭眼前后不过几十秒,无法想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怪物跑去了哪里,而这个luǒ体少年又是怎么回事,见他实在是怕得厉害,素问有心变化成人形过去安慰,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变不了身了。
或许是刚才那个怪物的气场太重,压住了他的灵力,糟糕的是少年一个人恍惚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迷茫眼神顿时一亮,盯住他所在的地方不动,很快少年站了起来,在注意到自己的不雅状态后,用松枝遮盖住身体想过来,就在素问担心他会靠近时,远处传来浑厚的呼唤声。
「小师弟?小师弟你在哪里?韩越?」
听到叫声,少年回过了头,素问趁机藏去了较远的山岩后面,就听脚步声渐近,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跑过来,看到眼前的血腥场景跟少年的状态,惊叫道:「孽障又出来害人了?你有没有伤到?你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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