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冯晴晴的解释,魏美凤说:「这雨下得太突然,前边河水一定bào涨,就是有车也不能开,太危险了,你们就留下来过夜,等明天放晴了再走。」她去厨房泡茶,里屋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聂行风见靠墙的桌角上放了不少药,还有几张皱巴巴的处方笺,不过纸角泛huáng,看来过期很久了。
「小虎身体不太好,魏姐姐为了给他治病,跑过很多家医院。」冯晴晴在旁边小声说。
听到儿子咳嗽,魏美凤把茶端过来后就急忙进了卧室,好半天才出来,见她眉间忧郁,聂行风说:「不如带孩子去圣安医院看看,那里医疗环境不错,我朋友是高层主管,可以减免你的医药费。」魏美凤笑了:「谢谢,听说那里诊费好贵,我从没去过,而且医生们都说小虎的病是虚症,治不好,只能靠养。」「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吧?有没有打算找个人成家?
」张玄哪壶不开提哪壶,聂行风用手肘狠狠拐了他一下。
果然,听了这话,魏美凤脸色微变,笑着把话岔开了。
晚饭时魏美凤把小虎的那份拿去卧室,等他吃了饭后,又哄他吃药,一阵小孩哇啦哇啦的哭声中,药终于喂下了。
张玄看看聂行风,一脸诡笑,「原来有人怕吃药是小时落下的病根。」当晚冯晴晴一间房,聂行风和张玄同睡一间,聂行风睡得很不安稳,半夜醒来,只听外面风雨更急,枝叶婆娑声中还夹杂着孩子的低声哭叫,吵得他无法入眠。
「喂,你听小虎哭得好厉害,他是不是病qíng加重了?
」推推身旁的张玄,却换来一声迷糊呓语,「哪有哭声,你听错了啦。」这么大的声音,小神棍怎么会听不到?
聂行风再推,张玄不耐烦,背过身继续睡。
「也许是猫叫chūn,你要是忍不住,就DIY几次好了……」「白痴!」明知张玄听不到,聂行风还是忍不住骂他。
哭声时响时断,风雨中听来带着莫名的凄厉,聂行风即使裹紧棉被,还是感到一阵阵颤栗,他终于忍不住,下chuáng,拿起门旁的雨伞,推门出去。
哭叫声从院外传来,四下一片漆黑,聂行风寻声慢慢走过去,推开院门,就看到前方树下立了一个小孩子,一个身躯伛偻的老婆婆正双手按住他肩膀,低声喃喃不停,一团萤蓝气息从孩子头部慢慢游出,继而弥漫到老人面前,孩子发出凄惨哭声,却丝毫不能动弹。
「住手!」聂行风常见张玄捉鬼,知道那萤蓝气息是人的魂魄,老人正在吸孩子的jīng魂,他立刻冲上前大喝。
孩子哭声倏止,老人转过头,冷冷瞪着聂行风。
两眼黑dòng,仿似没有瞳仁,却在闪电骤亮下反she出bī人的光,看出她是日间出现的那个鬼婆,聂行风吃了一惊,qíng急之下,顺手扯下旁边柳树上一条柳枝甩了过去。
「放开他!」柳条在空中划过一道金光,狠狠抽在鬼婆臂上,她尖叫着松开了孩子,身形瞬间消失在雨雾中。
传说柳条驱鬼,没想到效力这么大,聂行风忙奔到孩子面前想带他回去,谁知探过去的手扑了个空,孩子身影也随之消散在空中。
「想救他,就跟我来。」老妪嘶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隐约看到有团白雾奔远,聂行风忙追了上去。
聂行风在雨中奔了很久,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湍湍流水声,魏美凤说的没错,河水在bào雨下泛涨了,闪电划落,将渡河的石桥照亮,风雨中有个人影攀附在桥栏上,正不断向外沿移动。
「小心!」聂行风忙飞奔过去,人影已经滑落桥沿,紧急关头,他只来得及探身抓住对方的一双只手。
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仰着头,一脸的惊恐,他努力攥紧聂行风的手,指甲深深嵌进聂行风的掌心。
「别松手,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松,别紧张,把另一只手给我。」聂行风将身子探出去想拽男人上来,谁知背后yīn风bī来,他失去平衡,也翻落下石桥,还好坠落的同时来得及抓住桥沿,男人随聂行风的坠落也跟着落下,吓得奋力扭动身子,惊恐大叫。
男人的挣扎卸去了聂行风大半的力量,搭握在桥沿上的四根手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随时都有松脱的迹象。
聂行风仰起头,石桥上鬼婆的冷厉眼神鬼火般闪过,一晃就不见了。
该死,她是故意引自己来送死的……「救命,放过我……」男人突然爆出一声尖锐惨叫,聂行风回过头,见一团诡异赤光自暗夜飘来,化成怪异形状,迅速缠向男人脚踝,他惨叫声中被硬生生拖进了水里。
yīn戾的力量牵引着聂行风也随之落下,眼前亮光一闪,将他整个人旋了起来。
啊……大叫声中,聂行风睁开双眼,胸前很温暖,是张玄紧靠在他怀里的证明,外面大雨已停,一切都那么宁静。
原来是小神棍趴在他胸口睡觉,害他作噩梦。
聂行风抹去额上冷汗,没好气地把张玄推到一边。
他不该这么怕,如果真有事,守护灵颜开一定会出现,当然作噩梦属保护范畴之外。
聂行风之后睡得很香,等一觉醒来,张玄已不见了,他撑身坐起,掌心一痛,摊开手掌,上面几处指印怵目惊心。
不是作梦?那只有一种解释,自己又离魂了。
聂行风走出卧室,外面天已放晴,一个小男生正在门口玩耍,看个头比同龄孩童要小得多,有些孱弱,不过眼睛亮亮的倒很有神,正是昨晚自己遇到的那个孩子,看到聂行风,小孩立刻奔进了房,只把门帘掀开一道fèng偷偷看他。
「小虎认生啦,不过看样子他的病已经好了。」冯晴晴走过来说。
「病真的好了吗?」张玄刚洗漱完,看到跑进房间的小虎,他皱皱眉。
这孩子阳气不足,才会百病缠身,鬼界鬼界,听名字就不是好兆头,古尸能在这里保存这么久,看来这地界不是一般的yīn,还是早走为妙。
魏美凤已去小卖部开门做生意了,趁冯晴晴去找小虎玩,聂行风把自己昨晚的经历跟张玄说了,听到一半,张玄含在嘴里的茶就喷了出来,「你又离魂了!还捉鬼!」他抬起聂行风下巴左右端详,还好,印堂明亮,双目有神,没有见鬼落下的晦气,不过招财猫这招离魂似乎越练越纯熟了,动不动就来个空间大挪移,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董事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yīn阳有序,互不相扰,鬼婆既然敢越界来缠小虎,自然有她的原因,你问也不问就打伤她,她推你下河已是最轻的惩罚了。」「可是你不也是经常降妖捉鬼吗?」张玄用蓝眸狠狠瞪聂行风。
「那怎么一样!我是天师,降妖捉鬼是我的本分,而你纯属多管闲事,我跟你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是收钱的!」小神棍收钱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聂行风回瞪张玄,「那拉那个男人下河的又是什么东西?」「是落水鬼找替身吧,鬼婆一开始捉了小虎的魂,却被你打散了,所以才故意引你去河边害你。」「那男人会死吗?」「回头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不过要是他没死,那才真叫见鬼了。」饭后,张玄跟魏美凤借机车去加油站买了汽油,他们灌好油把车开回来时,看到河流下游聚集了许多人,魏美凤也在,张玄把车开到附近停下,跑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他明知故问。
「有人跳河自杀了。」魏美凤脸色有些苍白,指指前方小声说:「还是在校的大学生,听说是因为失恋,留书自杀。」聂行风拨开围观众人走进去,溺水的人平躺在沙砾上,由于从上游冲下来,手臂脸上有不少撞痕,脸肿胀得厉害,在阳光下泛着青紫。
他绝不是自杀,是那怪物把他拉下水的,当时他脸上露出的绝望恐惧不是寻死之人会有的神qíng。
「董事长,我们走吧。」见聂行风脸色不好,张玄拉他离开,不敢说昨晚可能是鬼魂在找替死鬼,注定有人要死亡的,不是小虎就是那个男人,这是命运,聂行风阻止不了。
中午他们向魏美凤告辞离开,小虎的病似乎已完全好了,看上去很安静,躲在母亲身后,怯怯地看他们。
回程仍是冯晴晴开车,见聂行风心qíng不太好,张玄逗他,「董事长,你该庆幸自己昨晚及时回魂,你离魂时,我跟守护灵都感应不到你有危险,要是你出了事,让我上哪儿再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招财猫?所以,为了我下半生的幸福,以后你要尽量屏蔽自己的灵力。」聂行风没笑,却说:「那男人不是自杀。」「但他有自杀企图,所以才留遗书,鬼魂不会随便找替身。」那团火一样的红光真是鬼魂吗?聂行风总觉得赤光的形体有些熟悉,像某种shòu类,而且动作异常敏捷,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古山探险无疾而终,冯晴晴把聂行风和张玄送回公寓后,就直接开车去找周林林报导内幕了,看着小跑车一颠一颠的跑远,张玄道:「我发誓,这辈子绝不再坐冯晴晴的车。」聂行风点头,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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