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东说:“出货时间是晚点十点左右,我们这边出个司机,A跟车压货。我叔叔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到了晚上十二点他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货已经拿回去了,当时我叔叔特别紧张,我能看出来他害怕那些人。后来,对方说不是我们这边的问题,是走货的车遇到意外,司机和压货的人都死了。”
“什么意外?”花鑫不等钱文东的话音落地,急忙问道。
“一起车祸。”
温煦的心紧了紧,瞥了眼花鑫,似乎是在求证他与自己想的一样不一样。
花鑫不动声色地说:“然后呢?”
“当时是在医院,又因为叔叔着急,所以让我去车祸地点看看。我合计,车祸已经出了,大半夜我去现场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怀疑他有意把我支开,所以我在病房门口多等了一会儿,还真给我等着了,我叔叔又给对方打了电话。”
那时候,钱文东是蹲在病房门口的,耳朵紧贴着房门,屏息静气听着里面钱毅的声音。
“这不可能,我只是负责转达消息……人是你们安排的,就算我想中途换人,他们也不会听我的……他们都是你们的人,轮不到我管教。”
说到这里,钱文东岔开话题:“你们明白了吧?对方派人压货,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谁去压货,我叔叔说了不算,是人家那边定的。事实呢,就是借我叔叔的手把货出了。”
“你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见过吗?”
“没见过,那天在病房门口,我是第一次听见叔叔叫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花鑫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变化,声音沉稳地问道:“什么名字?”
“石佳伟。”
不是吧!?温煦的脑袋嗡了一声,下意识地追问:“出事那天是几月几号几点?”
“八月十号的晚上十点半。”
温煦在听到具体时间的瞬间,脸色变得煞白,手心冒出一股股冷汗。
花鑫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跟着问道:“是不是一起连环车祸?”
“对,你们知道?”
知道不知道的……罗建就在那次车祸中丧生!
每每到了这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时候,花鑫不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很想骂娘!
小七也很难继续扮演打手角色,忍不住开口说:“等等,你的意思是,当时钱毅转告A出货时间,但是中途A换成了石佳伟?石佳伟出了车祸,死了?”
石佳伟明明死于8月10日22:00,怎么会死于同一天的22:30的连环车祸?要不要这么惊悚?
钱文东连连摇头,说:“你搞错了,A才是石佳伟。”
“啊?”温煦也跟小七一样搞错了石佳伟的代号,诧异地叫了一声,“本来对方是安排石佳伟去压货,但是半路上石佳伟换成了B,是这样吧?”
“这么简单的事,用得着反复确认吗?”钱文东好笑地说。
花鑫抿着嘴,短叹了一声,旁边惊讶的小七和温煦立刻噤声。花鑫看着坐在地上的钱文东,问道:“中途换了压货人这件事,对方和钱毅都不清楚,对吗?”
“对。如果对方知道,我叔叔也不会那么紧张了。不过,好在货没丢,应该是警察赶到之前被拿走了,后来,也没让我叔叔再走那批货。”
花鑫垂下视线沉思了片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着温煦,对他勾勾手指,温煦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听他吩咐了几句后席地而坐,打开手机登录邮箱,查阅关于罗建车祸案的详情。
还在医疗所那会儿,花鑫就说过,石佳伟的死亡时间和罗建的死亡时间只相差了半小时,这其中恐怕有什么关联。好像事实一点不经念叨似的,这才过了两个多小时就有人为他们的猜测加大了砝码。
那么,如果石佳伟的死和罗建的死当真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时间轴给出的错变点就是有根有据的。
——想罗建回来的不只是潘部长。
想到这里,温煦莫名地冒了一身的冷汗。
就在温煦心惊肉跳的时候,钱文东也没闲着,他告诉花鑫,自打钱毅被抓之后,他们家的日子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好在他叔叔把人脉给他留了下来,让他可以依仗着人脉重新站起来。也是因为以后的生活有了希望,钱文东从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演变成一个拼命三郎。
钱文东自嘲地冷笑了一声,说:“我以为,这就是新的开始了,虽然累点苦点,好歹也算是没给我叔叔丢脸,钱家还是钱家,没有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地步。可惜啊……”
温煦下意识地抬头:“可惜什么?”
“那些人去找你了,是吗?”花鑫早就猜到了钱文东的遭遇,故而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倒是小七,挑挑眉,认为那伙人实在没什么眼光。钱文东这小子能干什么?不拖你后腿就不错了。
或是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脸上痛苦的表情,钱文东垂下了头。
“接着说吧。”花鑫催促道。
“一个自称是律师的人找到我,出示了一份有我叔叔亲笔签名的遗嘱。真他妈笑死我了,遗嘱上写着‘如果乙方在合约有效期内死亡,与甲方的合约责任由乙方的侄子钱文东代替履行。’可笑不?我凭什么替他还债啊?我凭什么替他被人使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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