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
霎时明白过来,蔓尘仅是苦笑一声,收回手的同时面上却尽是落寂之色。
闻言芷蓉的身子僵了僵,却依旧跪在地上不敢回话。
支撑身子的手霎时失去了力量,蔓尘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的向后仰去,摔回到藤椅上。
芷蓉见蔓尘的身子乍然倒下,一惊之下不由失声叫道,“娘娘……”
纤长的五指将额前的散发向后拢去,蔓尘平静的眸子仅是淡淡的看着头上的屋顶。
“芷蓉,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芷蓉微微沉吟道,“娘娘十月入宫,而今已经快五个月了!”
蔓尘微微闭目道,“是吗,那这近五个月的时间里,你看到了什么,学会了什么?”
“娘娘?”芷蓉不解的看他。
蔓尘自顾自道,“我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你若能想的通便留下来。若是想不通,也不必再留在我身边!”
芷蓉惊道,“娘娘要赶奴婢走?”
蔓尘缓缓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子自小几上被碰倒的茶盏上一扫而过道,“现在的你,留在我身边还有何用处?”
芷蓉一时呆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勉强应道,“奴婢知罪,求娘娘……”
蔓尘摇头道,“你还是不明白,我要的不是你认错。若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我,迟早有一日……”
蔓尘用手掩去眸中闪过的苦痛之色——迟早都会如碧雪一般,对我恨之入骨!
接下来的话蔓尘没有再说下去,他淡淡道,“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芷蓉只觉得喉间似有什么东西哽住一般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深深的伤害了眼前这个如玉一般温润的人。
可是此时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回,眼前的人用一层优雅的淡漠将他自己和她分割开来,让她再也无法像从前一般与他亲近。面对这自己一手造成的难堪局面,除了自责以外,芷蓉发现自己对他来说简直一无是处!
强忍住流泪的冲动,芷蓉咬紧下唇道,“奴……婢告退!”
偌大的洛霞宫里,空荡荡,只剩下他寂寞的一人!
蔓尘抬起双手努力掩去面上的脆弱和悲伤,他不愿向别人显露自己一丝一毫的脆弱。因为他早已是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忧伤而忧伤了!
“公子……”当李浮来到洛霞宫时,看到的正是蔓尘这般无助的模样,心头无由的一紧恨不得要将那伤他心的人千刀万剐才能解恨。
躺在藤椅上的人身子僵了一僵,片刻之后方才将敷在脸上的手挪开。
那双眸子依旧清澈见底,李浮几乎以为自己方才所见的尽是幻觉了。
“安排好了吗?”
听到蔓尘的声音,李浮这才回神道,“照公子的吩咐,已将碧雪姑娘移到安全的地方!”
见蔓尘不再言语,李浮终是忍不住道,“公子为什么要做这些让人误解的事情,公子明明……”比谁都要善良!
蔓尘轻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可不这么做,我如何威慑众人,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我牺牲了那么多才得以保住我与枫如今的清宁,又怎能让那些流言蜚语所破坏!而且,我与枫要真的想就此相安无事不再惹人话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断情!”
思及白日康晨枫那满是惊异的注视,蔓尘只觉得心中一阵沉闷的苦痛。动情难,断情更难!
最后,他叹道,“我与枫,终究是无缘罢了!”
看着蔓尘的痛苦,李浮想要去安慰他,可他又不知该如何才能安慰眼前这个少年。
半晌之后,他才一字一吐的叹息道,“公子,您这是何苦!”
这是何苦?若不苦,他与他如何能到今日这般地步!
“娘娘陛下来了!”多葛在门外传话。
蔓尘对李浮道,“你先下去吧!”
多葛一扶手道,“是,公子!”
李浮退到门口正好与康晨松打了个照面,忙低头行礼后才完全退了出去。
康晨松从李浮面上扫过,走到蔓尘面前随口问道,“他是谁?”
蔓尘撑起身子展颜一笑道,“陛下对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感兴趣?”
康晨松微微一笑道,“只是觉得有些面熟罢了!”
蔓尘心上一紧,李浮曾经是跟在三爷身边的人。康晨松与三爷内斗时未必没有见过李浮,虽然现在的李浮与三爷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可难免康晨松会多想。
心下百转思量,蔓尘面上却不露分毫道,“臣妾怕有还什么不周的地方,所以留他在王府照看一下,再来回禀!”
康晨松不疑有它,笑道,“你倒是心细!”
蔓尘强自笑道,“还不是怕担待了陛下和太后的交待!”
望着少年的笑脸,康晨松忍不住伸手将他抱在怀中。
蔓尘在他怀中先是僵了一僵,随即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绿儿!”他在他额上印上一吻,低声道,“你是朕的,你只能是朕的!所以,朕不管你现在有多痛,朕只要你留在朕身边!”
依靠在他怀中的少年,脸上最后一丝勉强的笑颜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只剩下淡淡的忧伤和轻如云烟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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