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煦不置可否的轻哼出声:“你的明怎堪与他的命相提并论。”
难得发善心的想要关怀一下,还好声好气的出言相劝,连顶撞的态度都尽量无视不做计较,可这并不代表他熳月能没有底线的一再容忍,他没有这个义务。
“那你就别给他喝,我倒要看看就靠他这样到底抗不抗得过去!”熳月猛的一屁股坐在窗前方才捷烈坐过的地方,怨毒的冷笑着。
而凌煦却仿佛疑心全消,将怀里的身子摆了摆正,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手环过熔液的前胸端着药碗,一手执着汤勺轻轻搅动了几下,随即舀了半勺出来。
可失去意识的熔夜面色苍白如纸,双唇也是惨白的紧闭着,凌煦看了看手里的药匙,又看了看熔夜紧闭的双唇,将药匙轻轻丢在碗里,仰头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一手顺势侧过熔夜的脸,轻捏着颌骨让唇瓣微微开启,低头,附唇。
来不及吞咽的褐色药汁从唇瓣间溢出,顺着唇角滑落。
没有任何轻薄之意,只是单纯的想让他把这药喝下,微皱的眉头难掩焦急之色,一口一口的哺喂,耐心,小心。
有谁见过那个曾经傲视八方屠戮整个大陆的魔尊竟为一个男人如此小心翼翼?即使是他本人也无法在在四千多年前料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竟会如此温柔。
一碗药喝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胆更是路途多舛,而一直静静旁观的熳月只是不冷不热的送了八个字作为评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或许真是仙丹灵药,这前一刻才服下,下一刻就有了反应,方才还面如死灰苍白如纸的熔液突然不安的皱了皱眉,好似极为痛苦,难耐的轻哼出声。
凌煦见状猛的回头,迎视上一旁的熳月,那目光恨不得将那个坐在窗边一脸悠闲的男子生吞活剥了。
“别这么看我,真不识好歹,你先看清楚他的情况再发作行么?”关心则乱,熳月明白。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又何尝不羡慕他有这样一个人关心着自己,自己历经坎坷,可好在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即便是因为着了凉受了风寒而发烧却依旧冰冷的身子却不禁有回温的趋势,面颊渐渐浮现红晕,虽显病态,可好歹不再苍白。
额角微微渗出细汗,苍白的双唇也因为不适而轻轻合动,低垂着眉眼如颤抖的蝶翼般抖动着。
“本来他的时间已经停止,我虽然能唤醒他不愿离去固守尸身的灵魂,可却无法帮他再次开启时间的流动。”看着躺在凌煦怀里的熔夜不安的躁动着,时不时的发出些许低吟。
“可没想到明明世间停滞不前的身体竟然会生病,或许世间真有起死回生也说不定。”
“他没有死!”他怎能允许他在自己的视线外独自死去?
“你若执意这么坚信着也无所谓,”熳月所所谓的耸了耸肩,可言辞却是意外的坚定,“可事实就是事实,由不得任何人信与不信。”
抱着怀里的人,低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磨蹭着爱人的脸颊,再次恢复些许温度的温热,凌煦心下五味陈杂。
其实在半月居意外见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的不同,一个人的气息可以改变,可却不会凝滞,即便会因为情绪的拨动而产生一些变化,却也不过是短暂的,凝滞就是停止,永远的停止就是……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从燎风那里就有听到他当时被救回去的情况,只是自己不愿相信,眼见为实,凭别人怎么说。
可即便如此又有何妨,只要他回来了,只要他在自己眼前,生死的阻隔又算什么?
逆天改命,太大太空了,他只要牢牢抓住眼前就好,就像现在,他静静的躺在自己怀中。
云雾里,雾气缭绕一眼望不到边,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方向,他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向哪个方向走去,或者只是原地打转,亦或者他现在走没走动都不知道,仿佛所有的感观触觉都被剥夺,亦或者说是被无限放大。
明明知道自己站着,明明看着自己双脚紧紧挨着雾气朦胧的大地,可却觉得自己仿佛飞翔于九天,飘飘荡荡,漫无目的。
下意识的想要开口低唤,可只是张了张嘴又止住,他是个哑巴,他清楚自己早已发不出声说不出话,所以他止住。
倏地,远处传来人声,嬉笑着,玩闹着,冥冥中觉得熟悉,可却叫不出名字说不清是谁。
白茫茫的云雾渐渐淡了,散了,视野变得清晰,变得开阔,而眼前却是大片大片的红莲,红的娇艳,红的惊人,红的触目惊心,仿佛用无数鲜血染成一般,在风中摇曳。
莲花明明是高雅美丽清洁脱俗的象征,可眼前漫无边际的红莲的海洋,却仿佛想一朵朵招魂幡,摇曳着,哭诉着各自的终点。
所有事物上都长着朵红莲,无论是否生在水里,即便是岩石峭壁都有,飞禽走兽的身上更是难逃一个小小的红莲图腾,远远望去,大片的红莲花海中站着两个人。
倾长的身子,却看不清样貌,想要上前,双脚就仿佛扎了根似的牢牢固定在了地上无法移动半分,诧异的低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竟也身处红莲的海洋。
而这漫山遍野怒放的红莲仿佛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植物,仿佛具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茎叶蜿蜒扭转,缠绕着他的双脚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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