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庸瞅了一眼院中的桃树,“你说那个吗?”
“不是,桃花的香味我怎么会不知道。”
白庸就纳闷了,“除了桃树,我这小院里可没栽什么花啊,我又不是个多有情趣之人,莫不是白兄你带来的?”
可他看向阿白时,却见阿白忽显凝重,双目盯着欧阳,“你闻到的花香,是什么样子的?”
欧阳愣了愣,“就有些像美人香的味道!对,美人香!”
美人香是一种胭脂,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的欧阳最是熟稔,大概就是因为太像了,所以他一直记着呢。
这个香味阿白也恰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蹙起了眉,又问:“你那日说你睡着了?睡了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我都忘了”欧阳觉得记忆有点混乱,睡着的时候本也没在意几时几刻。
然而这话落在阿白耳里,却别有深意。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先前那觉得怪异之处无法衔接之处,全都重新串联起来,渐渐地,在他面前显露出原貌。
他腾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李晏急忙拉住他,“怎么了?”
这查案时,一想起什么拔腿就走的毛病怎么也改不了。
阿白回头,某种露着隐忧和些许残留的惊讶,“我记得苗疆有一种花,跟美人香的味道一模一样!”
“苗疆?”李晏也倏然想起一些线索,香味、睡着的欧阳、屋里的黎青,还有那个带着苗疆物品的江湖郎中,难道欧阳和白庸等人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苗疆?”
阿白却再来不及多解释,转身便走。
花,苗疆的花,还有海棠花,他怎么能遗漏这么重要的线索!
山岚萦绕的无牙山,春雨就像扰人的情丝,怎么下也下不停。
阿蒙就坐在茅草屋的廊下,双手对插在宽大的袖管里,像燕地胡同口的大老爷,眯着眼仿佛在晒日光。
他间或朝屋里看几眼,黎青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谢温二人留下的书。微小的风吹过,堪堪吹动书页,在阿蒙看不到的角落,露出藏在书里的,一把匕首。
无声的眼泪从黎青的眼角滑落,他指尖颤抖地拿起匕首,闭上眼,决绝地对准了自己——结束罢,都结束罢。
与其一个人活着,不如一起死去。
第170章 偷天换日
“啪!”锦靴重重踩在被水打湿的泥土上,阿白心急如焚地往无牙山上赶,只盼望自己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希望还能赶得上。
然而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的斗笠,也从无牙山某个山峰顶上的小破洞里泼入,打落了一地梨花白。
然而阿白此刻却无暇伤春悲秋,径自踩着那满地洁白,往茅草屋里冲。
“黎青!”阿白从洞开的大门里进去,李晏紧随其后。
只见阿蒙死死地摁住了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去拿匕首的黎青,阿白眸光一沉,快步过去点了黎青的穴。黎青被定住,阿蒙这才放开他,把他扶起坐在椅子上。
阿白除下湿漉漉的斗笠放在一边,在他面前蹲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是谁?”
黎青不能动,唯有一双眼睛闪躲着,那是一双原本充满灵气的眼睛。
阿白再问:“你是谁?”
“我是我是黎青啊”
“那温离呢?温离又是谁?”
黎青听到这句话,哭红的眼眶里,那双灵动的眸子显得无助又脆弱,“你帮帮他好不好?就算让我消失也没关系,你帮帮他”
阿白看着他,握住他微有些颤抖的手,“我需要你把一切都告诉我,黎青。”
“你为何会知道?”黎青沙哑着嗓音,他自己也很是不解,阿白是如何猜到的,这个他一直恪守的秘密。
阿白声音和缓,抚慰着他紧绷的神经,“你不知道吗,我来江洲这些时日,只有你们两个,都喊我先生。你们的院子里都栽着海棠花,明明彼此倾慕,可却从未相见,而我也从未看到你们同时出现。酒泉之事后你无法解释自己的行踪,也无法解释为何忽然从白府回家,因为你不是在撒谎,你根本不知道。试问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
黎青默然,阿蒙已经真的变成阿懵了,“这是”
阿白继续说着,“所以你无法回答如何与他通信,因为你们根本不需要借用任何手段,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们根本就是住在同一个人心里的,两个不同的灵魂。”
“哗啦啦!”许是那事实太过不寻常,屋外的春雨也大为惊讶,忽然便冲垮了罩在这山谷顶上的藤蔓,一片巨响中,昏暗的天光伴随着如注的大雨瓢泼而下,滴答滴答,时隔多少年,屋檐又重新滴起了雨。
黎青用余光看着窗外,听那雨声,看那连成线的水珠,恍惚间竟然有些时光难测的感觉——已经过去多久了呢?从当初他睁眼,发觉自己的异样开始。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记得刚开始,在那个记忆的断点之后,祖母总是不让他出门,所以每日只得按照祖母的要求,乖乖地读书读书读书。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个清晨,他发现自己的书桌上摆着一封信,他开始有些警惕,不知道是谁偷偷潜入了自己的房间。只是怕祖母担心,所以并未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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