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心里不由重新升起希望,尤其是元易清,急急喊道:“王爷,请法外开恩啊!”
李晏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很快移开视线,对徐威说道:“就按燕大人说的办。”
元易清眼里的希望破碎了,他木讷的站在堂外,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看着小月,看着那个孱弱的背影,心如刀绞。
小月却一直没有说话,也不曾申辩一句,这位可怜的女子似乎已经屈服于自己苦难的命运,她只是回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似是想安慰她的情郎,“易青……”
然而这个笑却比哭还戳人心扉,众人不由更加心生悲戚,吵闹之声越来越大。
徐威不由急的出了汗,他看向李晏和燕三白,这两位还是那般不为所动,那该怎么收场?别看徐威的名字里有个威字,可他这个人可一点都不威武,此刻也只得绞尽脑汁想个折中的法子。
“要不然……要不然把流放的日子往后推一推,这几日就让小月回去与家人团聚一下?反正她这么一个弱女子,也逃不了,如何?”
燕三白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可。”
李晏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于是此案便这么定下来了。
元易清不服,外面的百姓也不怎么满意,但无论是李晏还是燕三白,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人。是以两人还是从正门施施然的走了出去,却没有任何人敢拦着。
他们不理解燕三白的做法,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零丁其实也不是很理解。
“王爷,燕大侠,为什么啊?小月姑娘她……”
“你是不是觉得很残酷?”李晏打断了他的话,反问。
零丁犹豫着,但还是点点头。
出乎意料的,这次李晏没有再嘴毒的说他笨,他只是收起折扇把手背在身后,声音沉淀下来,说了这么一句,“真正残酷的还在后面。”
零丁不明所以,但他猜到他们一定是已经知晓了些什么。
于是就在三人在路边的馄饨摊坐下时,他又追问:“既然小月事了,那接下来我们还怎么查?”
“案子已经结了。”燕三白重复了一遍早上的话。
“已经结了?那李潜和程睿呢?”零丁瞪大了眼睛。
燕三白道:“李潜和程睿的事,其实很简单,我们只是在一开始被太多的旁枝末节引开了视线,把这件事想的太复杂了。零丁,我问你,如果排除小月的事,单看李潜和程睿这桩案子,最有可能杀死他们的,是谁?”
零丁摸着下巴一想,眼睛倏然就瞪大了,可他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那个名字,“不会吧……”
“把所有不可能的情况排除,剩下的那个,即使再匪夷所思,都是正确的。”
正说话间,老板端来了三碗馄饨。
燕三白不再说话,端过自己的那碗,拿起勺子准备吃。可是当他舀起一个热乎乎的肉馅饱满的馄饨时,却又顿住了。他看着那颗馄饨,神色之间有些怅然。
“不想吃就不要勉强。”李晏说着,自己也一口没动。
零丁奇怪的看着他俩,这话可不像他家王爷平时会说的。
燕三白顿了顿,却还是把馄饨塞进了嘴里,缓慢,而认真的嚼着,再咽下肚。
那双明亮的眸子看向李晏,道:“要活的好好的,就要认真吃饭。”
第30章 伞下之人
又是一个夜幕落下,元家的院墙上,撑起了一顶黄纸伞。春雨细如丝,等闲不肯断,雨滴在伞尖上坠成了落珠,大珠小珠连成了线。
大大的黄纸伞下坐着两个人,一红一白,无论从正面看还是从背后看,这都是极好的画面,颇有些一伞一双人的意境美,然而他们此刻正在做的事却并不怎么美。
因为他们在听墙角。
雨声打乱了此间的声音,但练武者的听力要比普通人好得多,透过那株晚桃的缝隙,屋内烛影摇曳,一对璧人还在互诉衷肠。
燕三白微有些尴尬,于是一直望着那株桃树上翘起来的一枝花,来打发时间。李晏今晚也颇为沉默,过来许久,才听他说道:“多谢。”
“嗯?”燕三白转头不解。
“你本可白天便了结这件案子,但却多给了那么多时间,此刻还在这里陪我。”李晏的星眸直视着燕三白的眼,让他不由的怔了怔神,才回答道:“查案的人是我,哪有我陪你之说?”
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相看着。
才不过说了一两句话,燕三白就觉得尴尬至极。与人对视是他常用的法子,因为这能很好的判别对方是否说谎,也是一种礼貌,以前燕三白从不会觉得尴尬,因为很坦荡啊,只有对方会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就脸红了转过头去。
可是今次……
燕三白觉得,这大抵是两人靠的太近的缘故。一把伞,虽然这伞很大,但为了不淋湿,靠近是必然的,于是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在这寒冷的夜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燕三白想转头了,要很平静很自然的转过去,若让自己的尴尬使得李晏也觉得尴尬,那就真的太尴尬了。
然而李晏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让他没办法平静下来。
“燕兄若是女子就好了,我把你带回宫,祖奶奶一定很欢喜,这样她就不会每年都催促我找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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