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说着,心痛不已,眼泪又掉了下来。汪敏连忙过去搀扶,“燕公子,我娘身体不好,你看……”
燕三白也不愿多打扰,于是退出屋子,他说要在府里转转。汪敏赶着去给归鹤派现任掌门陆苓歌送信,因为归去来兮的事情请他来一趟长安,就让老仆阿中带燕三白去转转。
两人循着昨天汪静川回家之后走过的路走了一遍,不过燕三白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向阿中道过谢之后就准备去霁宝堂看看,他对那蒙面不蒙面的,还是有些在意。
燕三白一边走一边整理思绪,快走出汪府的时候,却不料一道黑影忽然从燕三白眼前蹿过。那速度太快,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闪,却又撞上了后面的人。
“哎呀!”是稚嫩的童音。
燕三白连忙回头,就见一个眼珠子乌黑圆亮的小姑娘坐在地上盯着他。
燕三白连忙把她拉起来,蹲下,帮她拍去身上的尘土,“疼吗?”
小姑娘摇摇头,很乖巧,“不疼。”
燕三白喜欢小孩子,但对于一些娇惯的或是太皮的,都有些敬而远之。但这个小姑娘却让人打心底里生出喜爱来,看年纪,应当是汪静川的女儿汪婉,于是燕三白摸了摸她的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汪婉指了指燕三白身后,“囡囡流血了,会痛痛,我想给它包扎,可是哥哥和娘亲都不理我,我想去找爹爹,大哥哥你知道我爹爹在哪儿吗?”
汪婉仰着头看他,清澈的眼眸里连那片黑色都显得纯净无比,这让见惯了死亡的燕三白心里也不禁生出一股悲意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婢女秋水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看到汪婉在这里,不由露出欣喜。
“小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呢,快跟我回去罢。”
汪婉被带走了,她没有再追问关于爹爹的问题,走时还回头跟燕三白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燕三白目送着她离去,忽的,耳朵动了动,回头,就见围墙的黑瓦上,一直黑猫静悄悄的走过,尾巴在身后优雅的摆动,碧蓝色的瞳孔盯着他,暗含警惕。
刚刚从燕三白眼前快速掠过的黑影应该就是它了。
一人一猫对峙了两三秒,然后刹那间,燕三白一动,黑猫立刻掉头跃下,转瞬间消失在围墙外。
燕三白却站在围墙下立了许久,脑海中似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可一时间也无从寻起,于是一边思量着,一边出了汪府。
然而他刚出门,就顿住了。
门外好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来来去去,或驻足观看。
周人爱美,亦爱凑热闹。
“是燕侠探啊……”
“真的是他吗!”
“状元爷啊!”
“真白啊……”
“肤白貌美,难怪……难怪叫三白呢。”
……
燕三白顿觉身上被看穿了几个窟窿。
“呀!他耳朵红了!”
“笑起来真好看呐!”
“眼睛长得真俊……”
“啊,他要跑了!!!”
燕三白走得足下生风,鬓边垂下的头发都被风吹得很飘逸。
“状元爷你别走啊!”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啊?”
“汪老爷是个好人,你可一定要抓住凶手啊!”
“是啊是啊……”
听他们提及汪静川,燕三白才不得不停下来,被风吹起的衣角因为骤停荡出一个圆,蓝色发带系着的黑色长发随着主人的颔首而从肩侧滑落。
“大家请安心,汪老爷的事,在下一定会尽力而为。”
“好啊好啊……”
“声音也这般好听,不知他跟洛阳王殿下究竟哪个更好看一些?”
“不仅好看,还聪明呀!”
“是个好人!”
“妙人!”
燕三白自知不妙,他做了状元声名大显之后就逃也似的出了长安,为什么?
长安城的百姓太热情了,纵是文曲星照的状元爷,也无福消受百姓恩啊。
妙人去也!
猎猎白衣像一朵云,燕三白刹那间便出现在屋顶上,足尖点在黑瓦,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追着的人扼腕叹息,刚刚那一幕是真俊呐。
“噗……哈哈哈……”
待人群走了,路旁忽然传出一阵快意笑声,那声音低沉磁性,却也温柔,笑出了几分醉意。
这时,一直站在路旁像个木桩子似的青衣人忽然往右移了一步,露出坐在后面石墩上的红色身影,坐得散漫,肆意,没个正经。
修长的手指移开遮在脸上的老虎面具,那双丹凤眼还染着笑意,且笑得……极不厚道。
“燕三白这面皮还是薄了一点,下次若带他去洛阳,他不是得跑得比兔子还快?”
青衣侍从心道:那王爷你岂不是在说自己脸皮厚?还有你有本事别躲起来啊。
“走了,我也去会会故友吧。”红衣王爷站起来,随手把那老虎面具还给了旁边的小贩,放下一块碎银,散财讨个好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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