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白连撒娇带央告,又保证了一千遍会尽快追上队伍,这才得到顾钧宣的答允。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少白简单地收拾了个包袱卷,悻悻地出了门。心里面重新把慕清沣诅咒了一百遍,本来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成日里担惊受怕的,失眠治愈了睡懒觉的毛病。
慕清沣,你但凡有一天落在小爷手里,小爷一定拿两根棍支着你的眼皮,让你十天十夜不能睡觉……
边走边摸了摸脸,暗道,花了钱的就是好啊!
不知道季翦尘从哪里搞来的这张人.皮.面.具,简直是天衣无缝,而且,最主要是,这面具还不丑,是个清秀的少年模样,和自己的脸型也很契合,捏了捏,竟然还有皮肤的弹性。
他来到昨天慕清沣住的客栈的巷子口,看路边有个馄饨摊,要了碗馄饨,边吃边等。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馄饨摊儿都撤了,慕清沣也没出来。
正当顾少白怀疑是不是慕清沣已经走了的时候,恰恰那个人就出来了。他穿着一身粗布黑衣,戴着顶斗笠,像个普通的庄稼汉打扮。
不用看斗笠下的那半张英俊的脸,只看身形,顾少白都能一眼认出他。
洁白的槐花落了一地,清香扑鼻而来。
顾少白穿着件淡青的绣花织云衫,蹲在路口一株大愧树下面,假装闲杂人等。
临出门,也想穿件破衣烂衫来着,可是太匆忙了,没地方买去,他又有点儿洁癖,不想随便穿件下人的衣服。上次,穿了堂兄的“孔雀服”就让他起了一身的小疹子,好几天,才下去。
慕清沣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左右看了看,转身向西而去。
顾少白等他走了一段,才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那人不快不慢地出了城门,一路向西,上了官道。官道人不少,顾少白顶着一张陌生的脸,也不怕被发现,一直缀在他后面。
就这样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慕清沣弃了官道,拐上一条小路。
顾少白两腿像灌了铅一样,他觉得再走下去,就要被活活累死了。可是,那个人一点儿疲态也没有,脚步丝毫没有凌乱的感觉。
离了官道大约两公里,有一个茶棚,慕清沣远远地望了望前面的密林,停下脚步,在茶棚下坐了下来。
顾少白也踉踉跄跄地进了茶棚,茶棚不大,只有两张木桌,他本想去另一张木桌,谁知,实在太累了,脚底一绊蒜,楞是扑在了慕清沣坐的这张茶桌的桌面上。
他趴在桌上,狼狈地抬起汗津津的脸,从下而上,正对上那双漆黑冰冷的眸子,“对……对不起……”
慕清沣牢牢地盯了他一眼,突然,咧唇一笑,“不妨事,小哥儿请坐吧!”
是心里作用么,顾少白觉得他的目光像两道线,直直穿透了自己的眼睛,扎进了心里,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没事啊,面具还好好的。
他坐在长凳上,用衣袖揩了揩脸上汗,这面具的质量太好了,连汗液都能渗出来!如果让他知道,“墨衣楼”的人.皮.面.具之所以价值千金,是因为那是用真的脸皮做出来的,他恐怕死都不会戴着了!
茶棚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只卖一种凉茶。
慕清沣端起凉茶喝了两口,“老板,这条路是通向‘荆阳县’的么?”
老头儿把另一碗放在顾少白面前,“正是”。
慕清沣道,“按理说,这是条近路,也不难走,可为何往来的人这么少?”
老头儿道,“看来您还不知道,这两年啊,离此不远的凤凰山上出了一窝山贼,专抢往来客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这么一来二去的,人们宁愿多绕半天的路走官道,也不敢走这条近道了。”
他叹口气,“小老儿我的茶摊子,也快关门大吉了。”
慕清沣又问,“官府难道就任由这伙山贼横行霸道么?”
老头儿冷笑道,“官府,倒是听说剿过几次,可你看这山高林密的,官军去了,山贼早跑了,等官军一走,他们又出来祸害,最后,只得不了了之啦!”
顾少白偷眼望去,慕清沣端着茶碗放在嘴边却没喝,拧着眉目,不知在想什么?
顾少白倒是真的渴了,他“咕嘟咕嘟”地一气儿把凉茶喝个干净,放下茶碗,用袖子抹抹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慕清沣把注意力已经放到了自己身上。
顾少白被他看得心虚,不由得偏了偏视线,假意打量路边环境,避免与他目光相对,又要了碗凉茶。
正要喝,忽听慕清沣问道,“这位小哥儿,你也是要去荆阳县么?”
顾少白心想,我哪里知道什么荆阳县,是跟你来的好么!
他只得点了点头,“啊……是……”
“小哥儿独自上路,不怕山匪么?”
“啊……怕的吧……”
顾少白端碗喝茶,挡住自己的脸,窘迫难安,心里七上八下。
听到那衰人又问道,“相逢即是有缘,敢问小哥儿尊敬大名啊?”
顾少白听他话中隐隐带了笑意,不知是何居心。本想胡乱应付一下,可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叫什么。
他绞尽脑汁,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显然,不行……这身衣服也不像从哪个山沟沟里蹦出来的庄稼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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