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还好说,若是真的,罗家就真当要好好想想该如何自处了。
只怕这鹬蚌相争,最后却殃及池鱼。
罗忠敏脸上的笑已经消失了,说:“此时事关重大,不是敏一人能够做主的,还需得先行禀告家父再作决议。所以……”
花容点头,没有异议。
罗忠敏的谨慎在他意料之中,他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罗忠敏仅凭一封信和他二人一面之词就确信无疑。
若真如此,他和花九戚还应再考虑要不要结交这位盟友。
见花容没有当场发难,罗忠敏也是松了口气,说:“那在此之前还请两位暂居府上,也好再作商议。”
这算是变相软禁了!
这罗家公子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性子倒是够强硬。
花容和时暮对视一眼,都觉得无甚不可。
便在罗家等一等又何妨,以此举增加罗家的信任,反倒能让罗家更快作出决定。就算罗家要贯彻忠君之事想要杀人灭口,他和时暮也不是应付不来。
罗家就是想要软禁,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容和时暮一同说道。
像是生怕两人反悔一般,罗忠敏当即招来小厮为两人安排房间。
小厮带着花容和时暮离开会客厅,罗忠敏的面色一下就阴沉下来。
罗忠敏把信纸摊在桌上,他的手已经将信攥得皱巴巴的,还隐隐有些汗渍。
罗忠敏擦去手心的汗,才又小心翼翼地把信展平,从头开始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罗忠敏愈看神色就愈发凝重。
若说罗家这套暗语,虽然足够周密安全,但还没有到达表面看来毫无可疑之处的程度。就是罗忠敏用起来也会在语句中间出现一部分在他人看来意味不明的片段,是不足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可是这封信,实在是太过完美,完美的不像是一封密函,倒更像是家书。
但这封家书又能分毫不差的用罗家的方式解读出来。
罗忠敏可不信世上能有这种巧合。
能将密信写到这种地步的,恐怕只有他那个对暗语了如指掌,甚至凭一己之力完善了罗家延用几代的暗号体系的弟弟——罗忠寒了。
罗忠敏自信,就是放眼天下也无人能出其二。
再加之这般字迹和词藻……罗忠敏看似不敢轻信花容,实际上暗地里早就信了□□分。
就是因为太相信,罗忠敏才更觉得棘手。
罗家子弟是世世代代的忠臣,可现在陛下妄图冒天下之大不韪,罗家子弟还要忠下去吗?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谁能保证,罗家就不是那把良弓呢?
各中冷暖,连罗忠敏自己都猜不透,何谈他人。
只怕一不小心,罗家就万劫不复了……
罗忠敏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厅里,侍奉的下人看大公子面沉如水也都不敢凑上前,甚至来往的脚步都轻了许多。
直到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婢子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点起灯来,暖橙色的光线倏地亮起,罗忠敏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收好信封,罗忠敏猛地站起来,快步出了屋子。
第63章 焦灼
天甫一凉,夜就到的极快。
无事的下人早早歇去了,好第二天起来作活,只有主子面前伺候的还陪主子熬着。
是以院里无甚闲人,静谧难言。细听之下才能察觉到清风戏落叶的响动,别的便再无声响。
月色如水,树影阑干。
低沉的喘息声伴着踏碎落叶的细响打破院里的安逸,黑黢黢的人形飞快的掠过地上参差树影奔向远处。少顷,那份安宁才又晃晃悠悠的飘回这一小块地方。
罗府书房的灯光亮着,罗启华还没有睡下。
飞也似的跑到父亲院子的罗忠敏在冲进书房前的一瞬间找回理智,他停下来,让侍候的下人进去通传一声,自己则立在屋外深吸几口气,强行镇定下来。
得了罗启华的准许,罗忠敏才迈着急躁的步伐进入书房。
“怎么了,这么着急?”
早就听到屋外罗忠敏迅疾的脚步声和紊乱的气息,对于这一贯沉稳的长子今日突然冒失起来的样子,罗启华也不免有些疑惑,不由得等罗忠敏一进来便开口问道。
罗忠敏稍微平复了心情,说:“父亲,敏有要事相商,不如……”
罗启华会意,挥挥手,四周侍立的小厮婢女便识趣的垂头退出房间,轻轻合上门。
“坐罢。”
罗启华指指案前的椅子,罗忠敏依言坐下,这才将收在怀中的信封拿出来,递给罗启华。
罗启华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将信拿起来。
罗忠敏一语不发,罗启华本意随意看两眼就作罢——总归罗忠敏定会一一告知,他看或不看也无甚区别——却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加急的字样,复一打开,那字迹更是熟悉的令人心惊。
罗启华握住信的手颤抖起来:“这是……寒儿的……”罗启华猛地抬起头看向罗忠敏,往日威严的双目甚至有些几不可见的浑浊,“寒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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