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
将近两人高的杂草中掩映着一段雕饰繁复石墙,漆着青绿色的颜料,远远看去并不清晰。秦瑾沿着石墙向前走,指尖划在石墙上。
秦瑾突然停下脚步。
面对着石墙,秦瑾指尖使力,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墙上竟沿着雕饰的纹路出现了一处凹陷。
不知秦瑾按动的是什么机括。一刹那,地面晃动了一下,秦瑾在原地分毫不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他由发冠束起垂在脑后的发丝还是在空中漾起肉眼可见的弧度。
被按动的石墙整面退开,随着石墙的动作地面也开出一个入口,深入地下。
这次是毫无声息的。
秦瑾顺着石阶走到地下,三个轿夫跟着秦瑾走下去,秦瑾又扣动另一个机关,石道入口再次关闭。
石道内灯火通明。
像是有穿堂风一般,墙上挂的火把闪了闪,一瞬间四个人的影子都跟着摆动,像是在黑暗中禁不住显露身形的魑魅魍魉。
秦瑾看一眼火把,若有所思。
石道两侧画着壁画,无外乎各类神话传说。传达的不过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思。
壁画的颜色及其艳丽,除开神的形象是模糊一片的,其余的细节都刻画的栩栩如生,像是能从画里飞出来一样。
求仙路上,众生平等却终生渺小。
长路坎坷。
待画中的神明终于登上神坛,这条石道也就到了尽头,像是在暗示着,穿过这条石道,就能直抵那传说中的九重宫阙。
轿夫推开门。
迎接他们的,不是想象中的九重宫阙,亦不是记忆中的纸醉金迷。
战斗的痕迹还刻在墙上,力道之大甚至穿透墙面,可以让人看到墙后的土层,正有蛆虫从缝隙中钻进来,爬到成山的尸体上,贪婪地啃食。
尽管是在地下,这么多天过去,这些尸体也已经变得臭不可闻,扑面而来的净是难言的腐烂气息。
秦瑾面色发青。
轿夫赶快吧刚进来的门开大,企图散出些异味。
然而这无济于事。
秦瑾一瞬间额角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强自压抑着愤怒,双手紧握又张开,如此反复。
秦瑾终于往前走了。
绕过尸山,又步入另一片血海。
他没有再分给这景象那怕任何一丝多余的目光,始终沉着而淡漠。
直到最后,秦瑾走入他用来会客的房间。
那里干净的出奇,没有沾染一丝血腥,像是连通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因为——早有人恭候多时。
时暮坐在会客室的桌子上,花容则站在一旁。
鵷雏没有被准许再次进入赌场,只在酆都附近盘桓。
房间大而空旷,唯一一扇门紧紧闭合,两人正好都对着秦瑾来的方向。
吱呀声里,轿夫推开门,秦瑾走进房间。房门随即闭合,轿夫们被关在门外,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道看似普通的门。
急躁的声音和惊呼连带着叫骂声透过房门传进屋内,时暮指尖敲敲桌面,几个轿夫的声音都一并被隔在屋外了。
重归静谧。
就在这种极端的、难言的静谧中,空间似乎开始延展,一瞬间房间仿佛变得辽然旷远,那桌边的两人像是端坐在遥不可及的神坛。
而秦瑾,不过是误入的信徒。
心理上的压迫开始在秦瑾周围蔓延。
既无护卫在周围,也无影卫暗中戒备,甚至连个仆从都没有。秦瑾独自在屋内,身处压抑的氛围中,对面是两个人。
一个是花容,而另一个,大概就是武林大会上大出风头的另一个人——酒时暮。
神秘到就连他秦瑾竟然也不能查出这人是谁,不过查出个名字,知道他总和花容形影不离罢了。
哪知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得见真容。
秦瑾勾唇一笑。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毫无筹码。
优秀的赌徒,总会把底牌留到最后。
仿若幻觉般的压迫顷刻间破碎。
秦瑾的思绪千回百转,实不过发生在数秒之间。
人数上的差距并没有给秦瑾带来压力,他反而表现得轻松闲适。
他只是随即踱步到墙边,皂靴在地上发出声音,沙沙作响。
秦瑾抱臂靠在墙上,看花容和时暮会说些什么。
说起来,花容和时暮也是第一次当面见到秦瑾。
这个面容苍白却双唇艳红的妖艳男人着实出乎他们想象。
自这人进屋后的一举一动更是透着与他容貌不相符的魄力。
当些许阴影打下,光影交错处,似乎有种近乎病态的癫狂出现在他脸上,令人心悸。
矛盾而怪诞。
这就是西厂厂公的真面目!
花容还未开口,先将伞中剑出鞘。伴随着金属锋鸣,一道寒光闪现,反射到秦瑾的脸上,劈开盘亘在他脸上的阴暗。
骤然而出的光线让秦瑾禁不住眯了眯眼,才听花容缓慢而清晰地说道:“长生不老……真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吗……”
花容摩挲着伞中剑,似是质询,却更像在自言自语,似是不解,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大概是因为面前秦瑾的脸提醒了他——有一群人为长生痴狂,对花九戚赶尽杀绝——而秦瑾,就曾作为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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