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蛇嘶嘶地吐着蛇信,竟然就吐人言。
“你怎么不跑了呢。”
巨蛇婉转的语调像是低吟秦楼楚馆的艳曲般勾人,带着七分不满,细听却能听出三分笑意在内。
“我也跑不掉了不是吗?”男人避重就轻道,“倒是你,还要这样缠在我身上吗?”
“哼,”巨蛇冷哼一声,“我可不觉得你没有那个能耐。”说毕,巨蛇却还是顺从地从男人身上退下来,游走到男人面前。紫黑色的火焰笼住蛇身,在火焰中,巨蛇摇身一变成了人形。
只见这人衣着华贵,俊美无俦,一举一动都带着股自然的风流,甚至让人好似能听到轻烟般的靡靡之音。
——不正是佘月!
男人还坐着,倒是腾出手整理了一下衣襟。
佘月便也席地而坐,胳膊支在腿上撑住自己的脸,瞳孔中仍带着还未散去的赤色,直勾勾地看向男人。
男人一瞬间似乎撇开了眼神,注意力还未回到佘月身上的一瞬间,突然看到自己因佘月的到来而无意中停下的动作。
浓烟滚滚,不知男人是哪里找的潮湿的柴火还执着地燃烧着,火上还架着几块已经看不出原貌的焦炭似的肉块。
男人连忙把那几块肉撤下来,又不知从哪里掏出几块新鲜的肉重新架到浓烟滚滚的火上。
男人烤着肉,突然看似漫不经心地对佘月说:“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言辞间,似乎对佘月的来意毫不知情。
佘月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说的话却是透着些刻薄之意:“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毕竟……你可是能把整个大陆的人骗得团团转的男人呢。你说是吧,花九戚。”
知道佘月作为“整个大陆的人”之一同样被瞒了许久,心里憋着一团怨气,现在还能这般“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已是难得。花九戚一时没接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花九戚到底是有些心虚,不过是强装不动声色罢了。
虽然是事出有因,也不能一笔带过自己骗了这人许久的事实。花九戚想着,若不是估计花容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自己筹划的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不必再像过去那般谨小慎微,怕是还会继续躲着佘月罢。
也怪不得佘月生气,若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只怕会更生气吧。
见花九戚缄口不语,佘月便继续说道,虽说气势谈不上咄咄逼人,但也足够让花九戚感到无从招架。
“别给我扯什么事出有因,无可奈何,我可不信这个理,”佘月垂首把落到面前的发丝拨到耳后,“还是说……你就连我也信不过?”
拨开碎发后露出的猩红眼睛自下而上的盯住花九戚,眼眸深处氤氲着深色的雾气,似乎花九戚只要有肯定的意图,那条巨蛇就会再次出现,绞碎它眼前的猎物。
花九戚简直想要伸手捂住那双让他心慌意乱的眼睛。
只是花九戚还是没有动作,只垂下眼眸像是单纯要看看他烤的肉火候如何。
置若罔闻。
佘月也不心急,依旧手撑着下巴半句话不说,就看花九戚闷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佘月愉悦地眯起眼睛。
“我并非信不过你,倒不如说,我再信你不过了,”花九戚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即便他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佘月更加恼火,“所以我不能把你也卷进去,若不是……我早就死了,倒不如权当我是个死人,你也不用惹得一身骚,安安稳稳地不必担心自己的命。”
花九戚隐去了“若不是”后的话,佘月却能隐隐猜到一些,稍微明白为何当年那个洒脱不羁的花九戚也会变得稍有顾虑躲躲藏藏,连认识的人都不愿见一面。
——毕竟年轻气盛可不适用一辈子。花九戚再强悍,也逃不过看到这个世界的残酷的命运,一如芸芸众生。
说白了就是花九戚已然自顾不暇,却仍下意识的想要把熟识的人撇到一边。
到底还是在意的。
若是平常,佘月听了这句,不说怒气全消,也总能宽宽心。
可是现在正如花九戚所料,佘月非但没有宽心,反而愈加恼火,连语调都冷苛了几分。
“所以你就想着自己一个人去冒险,成功了皆大欢喜。就是不成功,也不过从假死变成了真死,你就觉得反正别人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傻兮兮的欢喜下去,你还保护了所有人?”
佘月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啊,花九戚!”
花九戚一时语塞。
虽然佘月说的直白,花九戚却不得不承认,与他所想的八丨九不离十了。
佘月一眼便看出花九戚在想什么,恼火的同时,也觉得有些颓然无奈。
“你真觉得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能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了?还是觉得毫不知情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
“别天真了,这怎么可能!”
“连一具尸骨都没有,你让我们怎么敢相信,让我们如何平息愤怒!”
“花容可是在替你报仇呢!”
“然后你突然跑出来告诉我们你没死,在我们恨不得打你的时候又发现——你他妈一个人竟然想去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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