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桥看着他,没有吭声,拿着书的手慢慢垂下。
骆棠勉强笑了一下,点头道:“好,那我自己走。”
他决绝地转身,正要朝门口走去,手腕一痛,竟是任雪桥一下将他拽住了。
他拽得很紧,五指收了又收,将骆棠的手腕紧紧扣住。
骆棠心头一跳,强撑住没有回头,空气静默到让人心慌。
直至他受不了,准备抽手之际,任雪桥缓声道:“师弟,我知道我所做之事,你并不赞同,但我希望你知道,世间难得双全法,但凡当年无极道的紫阳真人肯对我施以援手,我也不至沦落为一个废人,要靠偷练魔道禁术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任雪桥转到骆棠面前:“自然,门派秘术不能外传,是到哪儿都存在的规矩,我并不恨他们,也并不怨造化弄人,我只是遗憾,我不能如你所愿,一直活在阳光之下,从此以后,亦不再是你心目中,让你一心依赖、信任的师兄了,对么?”
心脏泛着细细密密的疼,骆棠的眼底控制不住地渗出泪水。
“师兄,”骆棠仰头看他,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只要你迷途知返,不论何时,你都是我的师兄。天下人若要问责,我愿替你担着,哪怕拿我这条命去抵,也无妨!”
任雪桥靠近,恰好遮住了上方照射进来的一簇暖光。
他拽住骆棠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扯,温柔地拥住扑落在怀的人:“我的傻师弟,你怎么还不懂,我从不在意天下人如何,我只在意,我在你心中如何?”
绕是骆棠再傻,再痴,也知此刻任雪桥话中有话。
“师兄……”
任雪桥眸光微动,声音渐低:“这么多年,我们相依为命,我对你而言,当真只是师兄而已?”
他深深望入骆棠眼中,低头,再也不给他任何退缩的机会,猛地吻了上去。
骆棠怔忪地睁大眼。
书架“砰”地发出一声闷响。
骆棠眼角发红,开始推拒,任雪桥的力气却前所未有的大,让他无论如何也逃离不开。
凌乱而煽情的喘息在空旷无人的藏书阁显得如此清晰可闻。
书架上的书一本接一本地从头顶落下。
阳光将两道交叠的身影照得分明,他们亲昵地相拥在一起,密不可分得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
“我们何时回仙界?”云霜听闻了计荀所接收的传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计荀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也显得有些凝重:“阿玄受了伤,之前的传讯只显示了一半,就已断了。谢师弟……更是毫无音讯,眼下,唯有借你的灵蝶一用,去探寻他们的下落。”
云霜掌心一翻,一只金色的灵蝶扑腾着翅膀自他掌心脱离,先是在空中绕了一圈,又飞回了云霜的手背上站着。
“我们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即便有灵蝶,又如何能找到他们呢?”
计荀笑了笑:“还记得之前在天道幻境中,我替你教训陆向之么?”
云霜自然记得,当时,他怀疑计荀的真实身份,用隐身术隐匿了身形,悄悄跟着计荀入了天道幻境。也是在那时,刚好瞧见他,隔空施法,将陆向之好好教训了一回。
云霜想到这儿,怔了怔:“莫非,相隔如此之远,你也能使用隔空术不成?”
“姑且试试罢。”计荀从他手背之上接过灵蝶,“距离的远近,固然会影响施法的强弱,但有了灵蝶为依托,等于在两个虚境之中牵起了一条线,我们寻起人来,便轻松容易一些。”
计荀站起来,手掌在空中滑过,一道金光慢慢扩散开来,如水纹一般来回涌动,不消片刻,夜色中的无极道显露在眼前的画面当中。
计荀对着灵蝶轻轻一吹,它借力飞向画面,径直穿过,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无极道。
灵蝶飞过之地,沿路都有弟子来回巡视,可奇怪的是,这些弟子虽然身着无极道的门派服,但全部都目光呆滞,如同扯线木偶一般,失去了自身的意识。
云霜眉头皱起,疑惑地分析道:“任雪桥莫非对所有弟子都施用了摄魂术?可是无极道弟子众多,又不像蛮藜族,可以让他一次将摄魂术施行完毕。我见他身体衰弱,已近乎强弩之末,不太可能做到如此。”
计荀沉吟道:“若是依靠他一人施行摄魂术,确实有些勉强。但是你别忘了,他手中有焚天剑,此剑重新注入了剑魂,威力更甚从前。传闻中,焚天剑能将摄魂术放大百倍,若是此言不假,他要做到这样,其实不难。”
云霜抿了抿唇,忧声道:“若是如此,我们要对付他,岂非难上加难?”
此话一出,连计荀也难得的沉默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任雪桥会剑走偏锋,不怕死地撞上骆棠的剑,破开幻境。
如今失了焚天剑,任雪桥行动又如此之快,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情况前所未有的糟糕。
灵蝶一口气飞了藏书阁前。
计荀和云霜紧紧盯着画面之中,呆立在藏书阁外的人影。
灵蝶围着谢长明转了一圈,又转一圈,谢长明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甚至连眼睫也不曾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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