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便也罢了,如今既有心遮掩身上胎痕,云霜更不愿让计荀有一丝能窥见的机会。
两人僵持间,有脚步声清晰地传来。
那人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掀开纱帐进来,他一双桃花眼微弯,笑道:“怎么?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
阿玄连忙朝计荀的方向行了一礼,低声解释了一番。
计荀沉默片刻,挥手让他退下。
两人隔着约莫五六步的距离对望,计荀微微一晒:“挽风,我能这样唤你么?”
云霜抿了抿唇,还未应声,计荀已是弯唇一笑:“衍天道是上古留下的古术,修炼的过程不说凶险万分,但也并不容易。若你状态无法达到最佳,我如何放心让你修炼?你倒不必觉得亏欠,这浸泡药浴,除了今日,以后如有必要,还会安排你过来。除此之外,修炼之前,还需洗髓易骨,这些都会耗费许多世间难得的珍贵灵药。若是你一一同我计较,这衍天道你是练,还是不练?”
云霜听了,皱着眉,沉默下来。
眼前之人,依旧面覆半截白翎羽面具,似乎始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今日,他又如此抗拒在此药浴,仿佛除了他说的那些理由,他还有别的顾虑。
计荀眸光微闪,如同被人挠了一下,那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又回来了。
天地可鉴,他今日让阿玄诓云霜过来浸泡药浴,的确没有存别的心思。当真是见他这三日过度透支,怕他有些撑不住,才如此做罢了。
之前被云霜跟踪,不小心让他看到了天道幻境之景。
计荀初时恼怒,后来渐渐回过味来,便觉得有些不对。
天道幻境向来只听天道主号令,寻常皆需他以灵力震启,方能显出画面来。
那日却是蹊跷,香艳之景忽然乍现,叫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回忆与寻常不同之处,就只有当时多了一个云霜。
计荀为了证实,后来还曾经将谢长明一道拉了进去,可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天道幻境也未像之前一样显出画面来。
谢长明以为他终于要给自己看了,双手搓来搓去,兴奋得不行,怎知后来枯站了许久,就莫名其妙地被打发回去,气得将他大骂一顿。
计荀往常必然是一个眼风扫过去,叫他闭嘴,那日倒是十分好心情地没有同他计较,甚至笑了,笑得高深莫测,若有所思。
不必去看那个胎痕,他也有八成把握断定云霜便是天道幻境中显现之人。
肤白之人自然不少,但像他那样赛雪一般剔透雪白的,除了他,计荀还从未见过。
计荀朝云霜走了几步,他似乎才沐浴过,尾发微湿,松松散散垂在他的绛紫长袍之上。
靠近的时候,微带了一丝水汽。
云霜心头一跳,极力忍住了想要退后闪躲的念头,目光尽量平静地望着他。
目光交缠着,计荀走近了,近到彼此之间只有半臂的距离。
“挽风,”计荀眸光温柔流转,声音低低的,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你当知,无极道功夫玄奥,仅凭你一人是无法将衍天道研习透彻的。日后,我们之间相处的日子还很长。到底也算是有患难之情,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
顿了顿,他的目光在云霜脸上逡巡了一圈,微笑缓声道:“你看,都出了四象镜这么久了,你怎还戴着面具见我?”
听他提起面具,云霜的心又突地一跳。
他们此刻距离如此近,若是计荀突然出手掀开,他应该很难躲开。
云霜握剑的手微微用力,尽量平静地望着他:“在四象镜第三日之时,我寻到了另一只蝠母。当时不小心被飞蝠的酸液喷到脸上,又未及时处理,此时,溃烂了不少地方,甚是丑陋。我怕摘掉面具,反倒让道主受惊。”
这个理由他想了许久,甚至也不怕计荀去查。
他当时学了计荀寻找蝠母的法子,确实找到了另外一只,甚至因为体力不济,也差点被酸液溅到,但这些到了现在,只成了保护自己的完美借口。
他想着如此说了,计荀应会知难而退,怎知他眉头一皱,竟忽然伸手过来掀他面具:“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计荀:挽风,我能这样唤你么?
云霜:闭嘴,跟你不熟!
计荀:你也可以唤我的字,再不行,随你喜欢,唤我夫君,相公?嗯,都很好。
云霜:……
听说你们有嫌弃老计是牛粪、是老牛吃啥的WWW不要这样啊喂WWWW他也是很帅的嘛【计荀: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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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计荀的手伸到一半,似乎有所犹豫,在空中微微停滞了下。
可饶是如此,云霜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眼神之中少见的藏了几丝慌乱。他甚至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计荀一笑,将手收了回来。
在他们二人仅有的几次碰面之中,云霜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冷静、自持,几乎从未见他于人前外泄过惊慌无措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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