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神色平静,嘱咐沈旗早些回去歇息,便欲迈步而出。沈旗心中愧疚,拽住他的袖子,不让走,直说自己去便可。
云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虽是一贯的清冷,目光却十分温和:“回去罢。”
抽回衣袖,他不容置喙地转身离开,往静室而去。
此时静室之中,一片黑沉,唯有从窗棂泄入的一片淡淡冷光无声流转。
空旷白地,中间摆放着一个书案,一个蒲团,再无他物。而白墙之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静”字。在这冷夜,略显孤清。
云霜推门走进去,放下佩剑,先走了一圈,将屋内几支烛火一一点亮。
目光落在“静”字上,他凝气于掌,打在墙面。
一道灵光自他掌心通向“静”字,再反射至书案所在之地,呈一个圆形快速扩散开来,地上阵法咔咔启动,金光闪烁,一道道“卍”字从阵壁升腾而起,将云霜围在当中。
他神色不变,掀开衣衫下摆,跪坐于蒲团,执笔开始抄写心经。
这个“静心阵”除了将人困在当中,还有一个让人觉得难熬之处,便是它会要求在里头的人始终保持专注度和静心,若是做不到,即便你跪坐的是松软的蒲团,却还是会产生一种时刻跪坐在钢针之上的错觉,叫人疼痛难忍。
沈旗会脸色大变并非没有道理,以他坐不住的性子,在这里只会觉得苦不堪言。
云霜挺直身板,一笔一划地写,如此熬过一夜。
沈旗也不好受,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第二日早早就过来看他,见他除了脸色疲惫了些,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直到了日落夕山,阵法才消失不见。
沈旗等得焦躁不堪,期间又不能跟他说话,这会儿连忙揉着眼睛扑上去,一叠声地问:“挽风师兄,你没事吧?”
云霜微微蹙眉,脚跪得发麻,一时还有些站不起来。
云霜摇了摇头,被扶着坐到一旁,目光转向他:“师尊如何了?可还气着?”
“一大早就被执峰长老请去二峰议事了,至今未归。”沈旗随口答了一句,又继续关心他的腿还麻不麻,能不能走之类的事了。
两人在静室之中闲话,静待云霜身体麻痹之感缓过来。
沈旗心中一直念着昨日周渊和乔天峻口中谈及的天剑峰首徒裴不止,这会儿无聊,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挽风师兄,你可曾见过裴不止,裴师兄?”
云霜低垂的睫羽微微一颤,“嗯”了一声,低声道:“何以问起他?”
“师尊从不许我们提及他,但我却从二峰那边听了好些不雅之言。”沈旗用手指头挠了挠脸,“那个计荀是什么人?裴师兄当年莫非真的……”
云霜薄唇微抿,听到“计荀”两个字的时候,眉目间露出些许厌恶之色。
“既是师尊不愿提及之人,你也别问了。”
鲜少见他如此情绪外露,沈旗睁大眼睛,小心翼翼:“挽风师兄,我可是惹你不高兴了?”
云霜正要答他,忽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师兄,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计荀:还没见面就被讨厌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4章 第四章
白清岚脸色铁青。
严铁森今日一早请他过来,先是以他闭关多时为由,谈及了一番近日派内事务。天剑峰乃修仙大派,派内事务冗杂,这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到了晌午,却忽然听闻偏殿来了周渊家人,来此是来接他尸身回去的。
这个周渊是家中长子,生母早逝,因打小身子不好,才被送到天剑峰学艺。
他突遭不幸,周家派人来将他接回去安葬,本无可厚非,但这件事昨日才发生,今日他们就能登门了?还是以一介凡人之躯,攀爬天剑峰望云登顶的天阶石梯?
绝无可能!必是二峰之人连夜下山将人接来,要在他面前闹一出好戏。
来的人是周渊生父和继母。
此时周渊尸身已放入棺椁,他的生父木讷,全程没有说话,倒是他的继母前一刻神色还是漠然,下一刻入了偏殿,便扑到近前,呼天抢地地哭起来。
白清岚闻讯前去,就被这妇人逮住,撒泼吵闹,定要他将云霜交出来给个说法。
白清岚跟她解释,此事跟云霜无关,他是被魔物所害,手腕残留的魔气便是证据。
这妇人不听,索性坐到了地上,大声哭喊,以她肉体凡胎之身根本就看不到什么魔气,分明是白清岚在诓她。周渊身上最重的伤在胸口,这伤有乔天峻为证,就是他的好徒弟云霜下的狠手。今日不给个让她满意的说法,她就去闹,让所有人知道天剑峰派大欺人,袒护罪魁凶手云霜,叫周渊死不瞑目。
解释无用,安抚亦无用,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二人就赖着他耗。
白清岚进退维谷,又不能真对凡人下手,脸色越来越难看。
严铁森在旁看足了戏,这才邀他单独说话:“师兄,这妇人实不讲理,但死者为大,当中悲愤我们自当体谅。可若是由着她闹下去,旁人不知真假,天剑峰以及师侄的名声也就坏了。向之与渊儿交好,与这妇人也有两面之缘,倒是能帮着从中调和。”
52书库推荐浏览: 苦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