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骗子,口不对心。”计荀声音低低的, 带着半分笑意。
云霜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局促不安又紧张万分。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静得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交错跳跃。
“挽风, ”他低喃他的名字,叫得人耳热。云霜偏开头去,低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计荀眼眸微动,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将云霜的手重新握入掌心:“这些日子,我们朝夕相处,共历生死,我自当以为这份情谊是同旁人不同的。先前,你误会我拿你玩笑,又曾十分认真地拒了我一回,当真是将我这份真心毫不留情地摔到了地上,碾成了两半。”
察觉到云霜的手微微颤动,计荀的心似也跟着颤了颤,有些本该深埋心底的话,竟也破口而出。
“我这人……自来高傲,日子过得又顺遂,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这倒是头一遭,在你这里尝到了心痛是何滋味。遇到你之后,更是知道了为一个人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竟是如此不由自主。我既恨自己不够潇洒做到放手,又恼你这铁石一般的心肠,竟半分没有将我待你的好放在心上。”
以计荀的性子,这样掏心窝子的话,轻易不会示软于人前。
他如今不单说了,还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让云霜在那一刹那怔住了,心跳得更加厉害,不知该如何回应。
计荀微微一晒:“可是你明知危险,还是随我进了重楼。今日我见到你那一刻,我便在想,什么也值了。”
云霜喉咙干涩,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计荀这样的聪明人,利害得失应当算得比常人更清楚才是。可是为何在自己这件事上,他却这般固执。他是半人半魂的怪物,旁人对他皆避之不及,独独这个傻子,三番两次地豁出性命相护,半分好处没捞到,他实在看不出哪里“值得”。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可要亲你了。”计荀半真半假地低笑了一句。
云霜还是傻傻将他看着,计荀眸光转暗,心里像是突然燃起了一簇火苗,烧得他半分理智不剩。
计荀笑容微收,呼吸急促起来:“挽风……”
云霜像是这时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垂下眼眸,侧开脸去。
然而几乎就在同时,计荀不管不顾地寻着他的唇,吻了上来。
两片同样冰凉的唇撞在了一块,却好像再没人记得冷的滋味,身体开始有了点发热的感觉。
计荀的舌尖滑进来,疾风骤雨般地深深吻他。
指尖从指缝之间滑入,本是松松交握的双手,逐渐变成了十指紧扣。
云霜另一只空闲的手抵靠在计荀胸前,下意识拽紧了他的衣衫,他的眼睫轻颤,犹豫、纠结、挣扎一个接一个的在他的眼底闪现,末了,他终是闭上了眼睛,被计荀紧紧扣入怀中。
……
一个黑猫的身影在山林之间轻盈奔跑,它的速度极快,转瞬就到了林中腹地。
月光被在它踩在柔软的脚掌之下,它却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缓下脚步,嘴里叼着那块罗盘,一步步朝有水流之声的溪边走去。那里正有个人,正蹲在溪水之边,掌心泡在水中,感受汩汩流过的水流。
那水实在冷得惊人,他的手掌泡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僵硬发红。
黑猫乖巧地蹲在他身后,将罗盘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地上,望着那人背影,不敢出声。
“哗啦”一声,那人将手从溪水之中抽离,对着月光看了看,缓缓活动着僵硬的五指,“真冷,你猜这儿的水怎么会如此之冷?怕是比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黑猫不敢答话。
那人似乎也没想让它回答,自顾自地笑了笑:“这水啊,是从重楼深渊之处流出来的,因受了灵石的影响,故而不会结冰,但却能将人骨头都冻成冰渣。”
普真想到了坠入寒潭的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人回过身来,招了招手。
黑猫变幻回人形,双手捧起罗盘,献到了那人跟前。
“今日这事,办得如何,你自己说说看。”
他接过来,目露笑意,用那只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普真的头顶,半大的孩子被冻得浑身一个哆嗦,有些惧怕地望着他。
只见普真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小声回道:“主人吩咐我,将罗盘和云霜一同带回来,我……我险些成功了!都是那个计荀坏我好事……竟将藤蔓斩断……才让他们二人跌入了寒潭。这事……这事我办得不妥,还请主人责罚。”
“错了。”那人笑着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打从一开始就未想过要将云霜带回,召出我给你的藤蔓,不过是为了救他一命,不让他跌入寒潭罢了。你心中想着,带他回来见我,也比让他跌入寒潭,丢了一命好。否则,当他在铁索之上追你而之时,你便早已可以动手,何必又等到那时?了不起……我们小真,竟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普真吓得一下跪倒在地,脸色惨白:“不……不是的,若当时在铁索上就出手,我怕过早暴露身份,对付不了他们二人。主人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敢有半句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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