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身子不好呀……”说时,那爹又打了个冷颤。
这房间变得好冷,高止寒不懂武功,不可能像儿子那般以内力抵御寒气。而此时尚千水就站在离他不足四尺之地,那身凛寒直逼而来,教他怎可招架!?
心忧这样下去不成了,高止寒只想暂且找个说法快快打完场,“止弃啊,依你意思,是想让他留在咱们高家养身子吗?”
听到这话,尚千水脸上刷的红了,双手本能地紧紧抱住永凝珠。
“爹,你肯答应?”高止弃抓住时机,顺势把话接上。
高止寒眯了儿子一眼,不说答应,他只是觉得太冷,需要尽快结束场面。持着稳重的声音,高止寒道,“我看这事你早就自个拿定主意了,也不是要来问我,就当给我知道的,对吧?”
“爹,我祝你福如东海!”
“哼!”瞪了眼这洋相得意的小子,高止寒立身一挺,摆出长辈的威严脸色道,“留下来可以,但你们别要再那样子的挤在一张床上,客栈里也不是没有其它房间。”
闻言,尚千水脸上又烫起一层红,心跳加快,情绪涌荡,险些不能自控。寒气越发浓重,使整个房间漫起了寒雾。
高止弃瞧见案上那碗面,汤水已结出一层薄霜,心里自然明了。但他现在不能跟父亲当面说出关于尚千水身体的事情,一来是因为这麻烦不好解决,二来也担心爹对千水产生异见,只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道,“爹你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
“嗯……那等他身子好了,你们就打架吧。”高止寒冷得脸色渐白,巴不得马上跑出门外晒晒太阳。然而作为父辈,当要把持住风度和威严,挺直腰板完成局面。
虽然气氛弄得有些别扭尴尬,但见事情总算如愿顺利,高止弃心中随之一兴,正要打话完场了,却不料,在旁的尚千水突然开口。
“伯父请放心,我不会给止弃添麻烦的!已经决定了,明天就跟他打架,事情结束后,我能自己回尚水宫。”
这话一出,高止弃唇边刚升起的笑意凝滞了,脸色骤变,“千水,你不用害怕,这百通客栈是我高止弃的地方,你要在这里留多久都可以,根本不是什么麻烦。”
高止寒瞥了眼去,心道:臭小子,百通客栈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然后又瞥着尚千水,心道:都快打完场了,你还话多!
这房间实在冷得要命,一心想着快些离场的高止寒也不打算再插话捣局了,只念他们见好就收,别在这儿你你我我,婆婆妈妈的!
偏偏事与愿违……
“不……止弃,我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但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才走。”
“哪有突然说走就走的,你现在这样子我怎么可能让你走?!就算是打架,也要等你身体好起来,我们才能堂堂正正的打!”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我很怕……怕会给止弃你带来麻烦,所以必须走……”
“说什么傻话呢,即使再多的麻烦我也会替你解决!而且,我高止弃又何尝不会没有麻烦?”
“止弃……”
“千水,约定的架我们一定会打,但现在我不能让你走。”
“止弃,我是一定要走的……”
“千水!”
“止弃……”
这尚千水越说脸越红,那高止弃越说脸越黑,两人你来我往的去留不定,似乎已遗忘了还有个‘不是亲生爹’站在一旁,冷得个牙关发抖,脸色越来越白,心里更是百般怨念,恨等他们快些消停下来,给个台阶让他速速离场呀!!
如此,三个人三张脸色,在一屋摇摇晃晃的凛冽寒气中,有完没了……
。。。
半夜,朗空无月,繁星璀璨。
尚千水穿上喜欢的水蓝色轻衣,束了长长的蓬松发辫,光着双脚,抱着永凝珠,走在无人的院子里。高老板昏迷不醒,百通客栈这日闭门谢客,没有了喧吵打斗,此刻更是宁静……
两片润泽的唇儿吭出浅浅的节拍,尚千水蹦开几个小步,跳起了舞来。
高止弃问过他,为什么要跳舞?尚千水说不出理由,只能告诉他,自己想跳舞。
他从小生活在尚水宫,没到过什么地方,更没认识过什么人,除了阅书习武,也没做过什么事情……
后来,他从看的书里学会了一点音律,还知道世上有件事情叫‘跳舞’,是他能做的。但之前千水从未看过别人跳舞,一切只跟着书里的学,学了些杂乱无章的步子,和那不知其然的旋转……
但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身姿展开,轻盈点地,脚尖下,一片泥泞的积水竟化作了澄清的水镜,倒映着天上繁星,点点光芒。尚千水在这片繁星点缀的止水上徐徐旋转起来,一圈又一圈。衣摆随风拂扬,露出了光洁白净的脚踝,纤尘不染。永凝珠在他展伸的两臂之间灵巧运转着,如日月更替,星辰轮回……
高止弃坐在屋檐上,静静看了很久,直至觉得眼睛有点花了,头也有点晕了,仍没有出声叫他。深邃而炯明的目光,就这么一直的注视着那抹水蓝,紧紧的又深深的,一刻不眨的注视着。那种深切的认真和炽热的专注,早已远远超出了‘欣赏’的感情,使尚千水那寒气幽散的躯体不由自主地升起了热度,白净的脸颊泛开了不寻常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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