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这“珍宝馆”后,酆如归只顾着与云研说话,已许久不曾理会过他了,姜无岐一时又惊又喜,面上却不显。
他正要去用那清炒反枝苋之时,却猝然与酆如归四目相接,映入眼帘的酆如归双目晶亮,好似盛着万千星光,逼得他沉溺了下去。
酆如归见姜无岐不言不动,颇为失望地问道:“你是不喜我夹菜与你,亦或是不喜这反枝苋?”
姜无岐凝了凝神,赶忙将酆如归竹箸尖的反枝苋用了,方才答道:“贫道并非不喜你夹菜与贫道……”
酆如归抢话道:“那你便是不喜这反枝苋了?”
不及姜无岐反驳,酆如归又委屈巴巴地道:“却是我勉强于你了。”
姜无岐全然不知该如何哄酆如归,便道:“你再喂贫道一口罢。”
酆如归手里抓紧了竹箸,小心地窥着姜无岐的神色:“你毋庸勉强。”
“这反枝苋口感鲜嫩,贫道确无半点勉强。”姜无岐伸手覆上酆如归的手背,“你抓得这般紧作甚么?贫道又不会与你抢竹箸。”
酆如归手背一烫,遂将竹箸松开了些,又乖顺地任凭姜无岐将竹箸从他掌中抽出来。
酆如归细嫩的掌心嵌着竹箸印子,已然红了一片,衬着包扎于其上的雪白细布,显得分外可怜。
姜无岐无奈地道:“你瞧,都红了。”
而旁边的云研正一面用着凉拌千张丝,一面听着酆如归与姜无岐你一言我一语。
由他所见,这俩人与在打情骂俏无异,虽不肉麻,却腻歪得很,使得他不由起了些鸡皮疙瘩。
又见那姜无岐伸出手来,揉着酆如归的掌心,手势之轻柔宛若捧着举世罕见的名贵瓷器。
姜无岐的揉捏催得酆如归不住地以齿尖研磨着口腔内里的软肉,才能稍稍排遣心中难言的悸动。
酆如归心悦于姜无岐,是以,全然抵挡不了姜无岐施于他的温柔。
倘若姜无岐同他一般嗜血啖肉,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副肉身献上。
但姜无岐倘若并非眼前的姜无岐,而是嗜血啖肉的姜无岐,他又何以会对姜无岐动心?
他脑中乱作一团,双目凝望着姜无岐,唇瓣轻启,却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觉得从姜无岐手中漫过来的温度几近将他的手灼伤。
姜无岐终是松开了酆如归的右手,又将放置在一旁的竹箸送入了其手中。
酆如归的右手酥软难当,几乎执不住这竹箸,半晌,才用竹箸夹起反枝苋喂予姜无岐。
姜无岐张口吃了,酆如归喂个不停,一口,两口,三口……一盘子的清炒反枝苋大半进了姜无岐腹中。
他们是否反客为主了?姜无岐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了,而后朝着云研道:“抱歉。”
一听反枝苋可抗炎补血,酆如归便忙于将清炒反枝苋一一送入姜无岐口中,这时才意识到这盘子的清炒反枝苋竟然仅余下寥寥几片,大半已由他喂予姜无岐了,他浑然不曾想到应当留下一些与云研,便如同姜无岐般歉然道:“抱歉,云研,你这反枝苋是从何处摘的?我现下便去摘来。”
云研堪堪将鲫鱼豆腐汤从庖厨中端出来,方才盛了一碗慢慢用着,这鲫鱼是下午看诊的其中一个伤患送来的,而豆腐则是隔壁的李寡妇自己磨的。
他极有耐心,费了近一个时辰,以文火熬制了这鲫鱼豆腐汤,添上花雕与姜丝,起锅后又洒了一把门前种的小葱所切成的葱花。
听得姜无岐与酆如归接连向他致歉,他摇首道:“不妨事,这反枝苋为一年生草本植物,终年可食,并不稀罕,道长若是喜欢便尽数吃了罢。”
说罢,他又指了指余下的两道菜,客气地道:“两位也尝尝这凉拌千张丝与鲫鱼豆腐汤罢。”
姜无岐不食荤辛,酆如归便夹了凉拌千张丝与他。
姜无岐为护住酆如归右臂血肉模糊,用起竹箸来,确有不便,但酆如归除却用了那一口清炒反枝苋,便一直在喂食予他,实在令他有些过意不去。
故而,吃下这一口凉拌千张丝之后,他便柔声道:“酆如归,贫道自己来便可,你也用膳罢。”
酆如归如何受得住姜无岐的柔声细语,立刻妥协道:“好罢。”
姜无岐右手无力,便换成左手,他未曾用过左手来执竹箸,因而进食缓慢。
酆如归觉察到此,三两下用尽自己碗中的米饭,又吃了些凉拌千张丝,饮罢一碗鲫鱼豆腐汤,便抢过姜无岐手中的竹箸,不容置喙地道:“我来喂你罢。”
姜无岐见酆如归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仿若要披甲上阵一般,不禁失笑,便由着酆如归去了。
酆如归喂一口,姜无岐便用一口。
酆如归的视线下意识地随着姜无岐咀嚼的动作,被牵引到了那咽喉上。
那咽喉上缠着厚厚的细布,凸起的喉结却是分明,那咽喉被他咬破了,流淌出了大量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荒草,不管是说话,亦或是用膳应当都很疼罢?
酆如归吸着鼻子道:“今日起,你勿要再言语了,直至你的伤好透为止。”
姜无岐闻言,方要作声,却被酆如归抵住了唇缝道:“不许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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