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也不生气,垂眸颔首道:“施主店前神树庇佑,来年生意定能亨通。”
“师父说笑了,难道佛门弟子也信这神树?”孟老板玩味道。
“枯树逢春,岂不是菩萨保佑。”那和尚打量了一眼围在树前祭拜的人,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孟老板瞧的无趣,便不再理他,倒是隔壁医馆里行医的张神医跑出来,手里捏着几两碎银,放到那和尚钵里,又认真的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师父辛苦。”
和尚回了礼,才转身离开。
张神医目送着和尚走远,对孟老板道:“怎能对师父无礼,这个时节他们下山化缘也不容易的。”
孟老板抖抖自己翠色的袖子,一脸坦然,“我这讨个生活也不容易啊,要不......”桃花眼眯起来,满是暧昧道:“你养我啊。”
张神医霎时无语,且面色绯红,“不与你说了。”说完转身进了医馆,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阿玲将最后一个打酒人的酒灌好给他,正巧看见这一幕,摇摇头啧啧道:“孽债,孽债。”
因着今日赵秀才摊前队伍太长,阿玲没有买到对联,傍晚的时候特意裁好了红纸,备好笔墨捧到了自家老板面前,“请老板题字。”
孟老板一脸嫌弃的撇了一眼阿玲,“找隔壁蟑螂去。”
“你没看见侯医的大娘还排着队呢,张神医哪里有时间写这种东西。”阿玲不满道。
“你的意思就是我很闲了?”孟老板斜飞入鬓的长眉一挑,眼刀带着寒意。
“不闲不闲。”阿玲赶忙摇头,面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最闲。
第十八章 杨柳依依(二)
“我不会题字。”孟老板倚在柜台上,看也不看那笔墨一眼。
“你骗人!”阿玲气鼓鼓的说:“这浮梦酒馆的牌匾可不就是你题的!”
孟老板终于撩起眼皮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而后道:“还真不是我题的。”
“那是谁?”阿玲奇怪道。
哪知刚刚还否认的孟老板突然又道:“酒馆二字确实是我题的。”
阿玲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把红纸铺开在酒桌上道:“赶紧写,写点吉祥的。”
孟老板只好拿了笔,认命的站在桌前,狼毫蘸饱了墨汁,连停顿都没有的直接按到了红纸上,飞龙走凤,一笔呵成。
那字写的洒脱,活像执笔之人的形态,漫不经心却又骨气凌然。阿玲赞了一声,满意的拍拍自家老板的肩膀,“好字,好字。”
说着抽掉已写好的对联,将崭新的一副又摆在孟老板眼前,孟老板很是不满,笔也胡乱扔在桌上道:“写一副就成了,怎么还写?”
阿玲皱眉道:“张神医今日和小景在医馆内忙了一天,肯定没有时间置办这些东西,不得给医馆也写一副。”言语间满是大义凛然,让孟老板觉的自己不写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只好又捡起刚刚扔掉的笔。
凝神想了想,提了一副字,正道是:当归方寸地,独活世人间。
阿玲顺着念了一遍,小心的吹干了墨汁,欢天喜地地捧着去了隔壁医馆。
暮色四合,医馆的人总算渐渐少了,阿玲将对联铺到药桌上,献宝似的对张神医道:“神医快来看看,我家老板特意给医馆题的对联。”
小景听了,好奇的凑到跟前读了一遍,赞道:“好对,当归药、独活草都是药名。”
阿玲沾沾自喜,身后却传来一个否认的声音,“好好说话,明明是你逼我的。”
孟老板提着一壶酒跨进医馆,“去把店门锁了,过来吃饭。”说的理所当然。
阿玲自然从善如流,一溜烟的跑出医馆去锁门。
张神医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才有时间到对联前看一眼,那字看似散漫,转折收笔处却暗藏锋芒,就像是眼前这个漫不经心的人一样,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内心却无比的柔软和善良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到了那人身上,谁知这不经意的一眼却正好撞进了那双桃花眼里,眼睛的主人眯眯眼,笑意吟吟地说:“如何,被本公子的才华迷住了吗?”
张神医霎时窘迫,把刚刚的想法如数收回。
当夜几人下棋饮酒,阿玲在自家老板手里讨不到好便想尽办法的想着赢张神医几杯酒,好证明自己赌棋山庄少爷的身份,哪知张神医一个整天只看医书的郎中棋艺竟不输阿玲,两人棋逢对手,杀的难舍难分。
小景在一边看的无聊,转头见孟老板笑眯眯地说:“你听,谁在哭呢。”
小景侧耳听了听,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又见孟老板笑意融融,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害怕的往内里缩了缩,干巴巴地说:“孟老板......我胆儿小,你别吓我。”
孟老板半真半假的唬他:“要不,你出去瞅瞅?”
小景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不去。”说着打了个哈切道:“我困了,我们早些睡吧。”
言语间一盘棋将尽,阿玲执的黑子正势如破竹,一路攻城掠地。张神医神色凝重,聚精会神的应战,见颓势不可挽回,有些失望地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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