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耀同样被剑气所伤,重重的摔下马,喷出一口鲜血。点点的血迹染在洁白的雪地上,像极了小兔子红红的眼睛。
他终究是一个书生,在梦里再魔化也挡不住孟老板骤然的发力。有些颓然的倒在雪地里粗重的喘了几口气,而后哈哈大笑。
阿玲狼狈的从雪地里起身,抹抹自己脸上的雪,凑在孟老板身后道:“不是说在梦里不会受伤吗,你不救我,我也不会有事的。”
“这是他的梦,他自然不会受伤,你我强行入梦,带来的是自己的元神,元神有损比肉体受伤更惨。”
阿玲听了,缩缩脖子心有余悸道:“幸好幸好。老板果然神勇。”
宋光耀笑的累了,渐渐失去了力气。没有了动静。孟老板合上吟雪剑,缓缓走过去道,“不要挣扎了,随我出去,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大口的喘着气,嘴角依旧挂着殷红的血迹。好似没有听到孟老板的话一般,眼神空洞的注视着天空里飞舞的雪花。
孟老板摇摇头,俯身准备提了他出去,却见他手低银光一闪,猛然起身手里紧握着箭弩朝他袭来,小弩精巧,正好藏在他的袖低,三支箭似暴雨骤落,顷刻间已到他胸前。
“老板!”阿玲在身后惊叫,跌跌撞撞的往前跑过来。
孟老板撇撇嘴想,得,这下得修养个一年半载了。这厢还没想完,怀里忽然窜入了一个温热的雪球,还未瞧的仔细,那雪球就忽而化为人形,生生替他挡了三箭。
他低头定睛,正对上小汤圆流光溢彩的双眸。
“茕儿!”宋光耀得意的神情立马凝固,而后凄声喊道。
两人带着巨大的冲力落入雪地里,怀里的小汤圆缓缓的抬头笑道,“带他出去,不要让他受伤。”
宋光耀丢了手里的劲弩,匍匐着爬到身侧,看着她背上的三支箭,眼底布满血丝,“茕儿,他颤颤的将她抱进怀里,你......为什么,为什么。”
“要活着,要活着。”小汤圆缓缓道,嘴角溢出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宋光耀不解的恸哭,死死扣住小汤圆的肩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救活她。
那双红色的眸子渐渐失去光彩,却还是努力的朝他道:“你要好好......活着。”话音未落,她的身影逐渐透明,缓缓的于漫天的大雪里,化作片片雪花散去。
宋光耀呆呆望着那白光消弭,膝行追赶。却终是再寻不见踪迹,他扬天长啸,声音凄厉。
大雪落的更急,白茫茫一片。
孟老板自梦里醒来,见阿玲正缓缓睁眼。香炉里的香已渐渐灭了,床幔里传来微弱的声音,他揉揉睡麻的肩膀,合上香炉,打开门走出去。
院门口守着的妇人见了急忙上前询问,“仙人,我儿如何了?”
孟老板道,“已经醒了,你去看看。”妇人惊喜万分,顾不上感谢就急忙进了屋内。
宋光耀睁着眼呆呆的躺在床上,仿佛神思还未回巢。
妇人哭喊着扑倒在他身上唤他,“儿啊,你可终于醒了。”宋光耀右手紧握,却是一枚精致的小银铃。
许久后,沧州城人人得知城里出了状元,正是宋家的公子,听说前半年得了怪病,一睡半年,眼看着人都不行了,浮梦酒馆的孟老板竟给医好了,人人以为奇事。
又听说皇上都看上了宋光耀,想让他做公主驸马,那宋光耀竟然拒绝了。说家中已经娶妻。可沧州城人人都知道宋光耀除了得病半年没有看书,这些年只顾着读书,又何曾娶了妻呢?
第五章 慈母(一)
沧州的冬季格外漫长,旧雪未消,新雪便已又盖上去。天色既白,孟老板就被院中簌簌的洒扫声吵醒。
一夜宿醉,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鬓角。起身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白玉酒壶还在兀自滴着酒。想着今日阿玲倒是勤快一大早就起来扫雪了,在要不要给她加工钱的想法中纠结的孟老板推开后窗门,入目却是自家被雪覆盖的严严实实的后院。而隔壁医馆的后院里小景正穿着一件厚实的长衫,手里拿着扫帚奋力的扫雪。
看见这一幕,孟老板觉得自己两鬓愈发疼的厉害,也不顾窗沿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雪就将身子探出去,朝隔壁后院喊道:“蟑螂,蟑螂。”
院里扫雪的小景轻车熟路的抬头向他揖了揖道:“公子出去了。”又见孟某人脸色苍白,一手还按着鬓角,许是头疼又犯了,一边暗叹自家公子料事如神,一边道:“孟老板可是头疼,公子留了药丸。”
孟老板脸色这才好一点,点头道:“一会去取。”说完缩身回去继续补觉了。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一觉醒来只觉精力充沛,头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便忘了去隔壁医馆取药的事情。
说来也奇,明明寒冬腊月,店门口的枯树却越长越好。前些日子才刚刚冒芽的绿叶,眼下已经舒张开,瑟缩在寒风里。只是昨夜又是一场大雪,那叶子仿佛经受不住一样,有些蔫头耷脑。
城里的百姓唯恐它熬不过去了,拿了各种火盆在树下煨火。孟老板站在树下拿着供奉的糕点悠悠的吃,一边瞧着他们围着树点火,有些不合时宜的问:“你们就不怕把这树点着了?”惹来周围一片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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