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板朝他一笑,有些吃力地说:“劳烦,把我送去医馆。”
医馆的大门被人急促的拍打。小景有些抱怨地跑去开门,连声抱怨,“不是有宵禁吗,怎么这个时辰还来敲门。”
门一打开,刚刚的抱怨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马车上被抬下来的人,俊美的脸庞,却苍白的吓人,肩胛骨上还插着一把匕首。
“孟老板!?”他惊讶的扑上去,急急追问,“这是怎么了?”
钱府的仆人满脸愧色,“在府上受伤了。”
小景再顾不得追问,立马让人抬进去,又跑去唤自己公子。
张神医正在房中看书,听到小景说孟老板受伤了,惊的书掉在了地上,立马起身出门,奔去查看。
往日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紧闭。薄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
张神医心内仿佛被人塞进一截冰碴,冷寒彻骨,连手都不自觉抖了起来。
他扑在床边,扣住他的手腕。那脉搏微弱的几乎感知不到,手抖的愈发厉害,深吸几口气朝小景吩咐道:“去取药箱来。”
小景立马跑出去取药箱。
张神医准备好止血药,选了最合适的角度,麻利的将那把深入皮肉的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并不长,可是伤口却很厉害。周围泛黑,外翻的皮肉下还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有毒。”小景一眼便看出伤口的不同寻常,咬牙咒骂,“是谁,好歹毒的心思。”
张神医却像没有听见一般,只顾着给孟老板止血包扎。
待一切妥当,他起身又去开药方。写好后起身去前堂抓药,吩咐小景,“你去给阿玲知会一声,别吓到她。”
阿玲披头散发,鞋都没顾上穿就跑到了医馆来。
一眼就看见平日里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躺在床上,了无生气。她慌乱的凑过去,又害怕惊着他,只得压低了声音哭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神医安慰道:“不要太担心,有我在。”
阿玲立马看见救星一般,握住他的手,“张神医,你一定要救救他。”
“放心,有我在。阎王爷还抢不走他的。”张神医从阿玲手里抽出手。对她说:“你先守着,我去煎药。”
阿玲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连连说:“我去我去,你守着他万一又有什么情况。”
小景也点头道:“对呀,公子,你看着孟老板吧,我和阿玲去煎药。”
张神医深深看了一眼床上虚弱的孟老板,点头,“好,那你们去吧。”
阿玲和小景退了出去。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张神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定定望着床上的孟老板。平日里那般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
他不是没见过生命流逝。不是没有直面过死亡。
可是这一刻,他好怕。
怕自己的不够好,医术不够精湛,不能够把他救活。
想起那天夜里,他突然的轻吻。仿佛一片云,软绵绵的落在颊上,又移开,那么轻。
却在他心里炸开。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对他的感情,可是他害怕去面对自己的心。
直到看见他受伤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骗不了自己。
那么,就顺从自己的内心吧。
“又能怎么样呢?”他喃喃一句,伸手握住孟老板垂在身侧的手。
紧紧握住,缓缓道:“赶紧醒来吧。”
厨房里,阿玲盯着咕嘟嘟冒气是药汁发呆。泪水还在无意识的从眼眶里滑落。
小景于心不忍,伸手把衣袖借给她道:“擦擦吧。”
又见她半天没反应,只好自己动手替她擦了一把泪道:“别担心,有我家公子呢。”
“为什么伤的这般重?”阿玲喃喃自语。
“钱府送过来的人说他当时倒在湖边,不知是被何人所伤。”小景实话实说。
阿玲沉默不语。小景又安慰了两句,也陪她静静发呆。
熬好药,阿玲拿两只碗来回晾凉,端去给张神医。
张神医接过去,亲自喂给孟老板。
一勺药,刚喂到嘴里就从嘴边滑落。洒了不少。
小景上前把他从身后支起来,阿玲负责扳开嘴,张神医一勺喂下去,阿玲立马把他嘴给合上。
就这样来回配合,好不容易才喂完了一碗药。
将孟老板安置好,张神医吩咐两人下去休息。阿玲固执地摇头不愿意走,张神医叮嘱她休息好,明日还要有人来照顾孟老板,这才将她劝走。
小景也听话地回去休息。张神医捞了把小凳子,坐在床边静静守着他。
孟老板醒来的时候,低头就看见张神医趴在床边打着盹儿。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温热的体温透过指尖一路传进心里。
他微微动了动,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刚一动,张神医就醒了,惊喜的抬头看他,眼神放光,“你醒了!”
孟老板艰难地抬了抬手,呲牙道:“手麻了。”
张神医连忙放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咦,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孟老板桃花眼一撇他,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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