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般自傲不羁的一个人,依旧若无其事的喝酒,调侃。以为周围人皆是傻子。
小景见阿玲伤心,有些笨拙地伸手拍拍她的背。
这一等就是一夜。
天光大亮时张神医拉开门走了出来。
他眼下有一圈青色,但笑容却从未有过的灿烂。
阿玲急忙迎上去问,“张神医,我家老板如何?”
“有我在,他不会有事。”张神医语气欢愉,透着几分骄傲。
他第一次,为自己能够医病救人而感到骄傲。
阿玲顾不上感谢张神医,一个健步就奔了进去。
孟老板躺在榻上似乎刚刚入眠。他的伤口被重新包扎,雪白的纱布,衬的他的胸膛瓷白如玉。没有一丝渗血的痕迹。
医馆和酒馆都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池兴子依旧住在酒馆后院,每日教导阿玲下棋。
李文钦依旧每天没皮没脸地来,坚持不懈地骚扰阿玲。
孟老板的伤一天天好起来,酒馆又开始燃起了红灯,点起引魂香。
然后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早晨,孟老板带着张神医上钱府提亲。
钱老爷对于两人的到来表示极度的欢迎,虽然官家指望不上,能攀上药王谷,也是极好的嘛。
钱老爷特意摆了酒席,和孟老板推杯换盏,喝了不少。
等钱老爷晕晕乎乎醉倒在酒桌上,孟老板带着张神医去了湖边。
钱婀娜等在树林边,见孟老板过来,急忙上前行礼,“孟老板。”
孟老板朝她点点头,然后玩味道:“这个地方,孟某心悸的很呀。”
钱婀娜知道他是说当初伤的事,面上更有几分愧然。
孟老板也不耽搁,让他二人后退几步,然后拿出吟雪剑,指尖划过剑刃,甩出一串血珠。
右手迅速捏了了诀,在虚空里连画一连串诡异的咒符。
红色的血珠,将咒符染上红色。轻飘飘地落在湖面中心。
甫一落沾水,就立马幻化为一个巨大的符阵。孟老板指尖点水,立于湖面之上,拿剑飞舞。
随之而起的是漫天的波涛。隐隐呼啸,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水而出。
沾着鲜血的剑刃,刺破水幕,划开天地。
巨响后,湖面恢复平静。
孟老板飞身落在岸边。
湖面上又起波澜,转出一个小小的水璇。
一缕金色的光,缓缓随水波而出。
落在众人眼前,幻变成一个女子的模样。
形态,模样像极了钱婀娜。
钱婀娜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大哭着扑进她怀中,“娘!”
女子也搂住钱婀娜,不住抽泣。
孟老板退回张神医身边,悄悄耳语,“这两母女倒像是姐妹。”
张神医噗嗤笑出声,两人相视一笑。
抱头痛哭的两人哭够了,女子放开钱婀娜上前行礼,“小女子袅袅,谢孟老板救命之恩。”
孟老板摆手道:“我也是收了报酬的,她的梦境我要拿走了。”指指钱婀娜。
“孟老板,在下愿意把灵丹给你,求你留下我女儿的梦境。”袅袅行礼请求。
孟老板毫不在意道:“我要你的灵丹作何。”
袅袅张口还欲再说,孟老板抢话道:“再说了。她前十五年的梦没有什么美梦,我收了也好。”
钱婀娜拦下母亲,朝他行礼,“谢孟老板。”
带走这些梦境,何尝不是在帮她呢。
孟老板丢下一句“什么时候走了,来个信儿。”然后带着张神医转身便走。
暮春夜风含着凉薄的冷意,两人走的远了。孟老板伸手握住身侧人的手,“怎么这么冷?”
张神医笑着摇头,“不冷呀。”
因为心很暖。
“以后不许再养那草了。”孟老板没头没脑地嘱咐道。
“可是你若再受伤。”张神医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回药王谷带回来的四虫七芝草。
“我不会再受伤。”孟老板语气笃定,握着他的手也紧了几分。
四虫七芝,可解世间任何一种毒,当然,也包括离人心头血。
而它唯一不能解的毒,叫情爱。
第五十八章 人心蛇蛰(一)
沧州城议论纷纷的大事近日又换了主角。
从万花楼的姑娘,转到了前些日子才刚刚轰轰烈烈办过抛绣球招亲的钱府。
原说这张神医接了绣球,孟老板没几日就陪着一起亲自上门提亲。事情都谈妥了,就等着新娘进门了。
谁承想就是这半道上出了事。
你若要问出了什么事,那沧州城人人都会压低声音,神秘地告诉你,“钱家小姐和府里的下人私奔了!”
你要追问此事是哪个嘴巴生疮的造谣瞎说,那这个人此刻正坐在浮梦酒馆的柜台上,对周围的人讲的绘声绘色。
从他如何如何带着张神医上门提亲,又如何如何发现钱家小姐私奔。那是精彩绝伦,跌宕起伏。
众人听的如痴如醉,比那望月楼的说书先生也差不了多少。
孟老板在浮梦酒馆开坛讲了三天,然后闭口不提此事。
有人追问怎么不说了,知道些缘由的便解释道,“那钱老爷第三天傍晚抬着一箱东西登门,好好地给张神医赔罪。此事才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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