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慎打岔:“旻哥哥,你刚刚生气了吗?”
玉旻伸手摸摸他的头:“没有。”
明慎道:“不要生气,旻哥哥,等我去了御史台,我可以天天帮你骂那些不听话的人。”
玉旻笑了:“那你可是不太称职,所谓御史,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若是被人知道了你这样,恐怕骂你的折子便会堆成山。”
明慎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那卜……卜瑜大人,是不是会比我更公正呢?当年陛下您把我往江南一丢,选了他在您身边,是不是他比我更好。他会上奏骂你吗,旻哥哥?”
玉旻偏头看了看他。
明慎这副样子和两年前如出一辙,听闻自己要被送去江南,抓着他的袖子红了眼睛,眼泪擦了又掉出来,努力憋住了,问他:“你不要我了吗,旻哥哥?”只有小孩子才记得那是怎么一回事,那年明慎才十五,十年间都跟他一并幽囚在这深宫大院里,觉得玉旻就是他的神,惟有顽劣孩童才会如此天真地站在某一边,提前封死自己未来的路。
是他把他手把手教成这样的。玉旻此刻再来看他,却突然发现他的阿慎长大了,十七岁,轮廓有了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美,早些时候那种令人心悸的、逼人的狂热和依赖已经消失不见,可是他仍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从无动摇。
玉旻道:“他很有才能。”
明慎拎着奏本一角,安静地垂下头:“哦。”略有不忿的样子,但是涵养很好地只表现出来了一点点。
玉旻问他:“批完了吗?看你这样子,仿佛不太高兴?”
明慎垂头丧气地承认了:“有一丢丢,但不是一大丢丢,而是很小的一丢丢。您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平常人家侧室生了孩子,正房的孩子也会不高兴的。”
“亲哥哥?”玉旻咬着字重复了一遍。明慎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见到玉旻倾身前来,几乎与他额头碰额头,眸色黑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紧跟着,明慎感到自己整个人悬空,被玉旻稳稳地拦腰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摔去了床榻里。
玉旻居高临下地俯身看他:“你现在是不是还不知道,朕在这张床上对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皇后?”
第8章
那是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身躯交叠,十指相扣,玉旻一低头,嘴唇便会擦过明慎的鼻梁。明慎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在玉旻的注视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颊一点、一点地到了耳根。
他想了起来,他们成亲了。不论是神婚还是冲喜,作数还是不作数,至少现在他们被帝后二字捆着。成婚意味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还意味着……可以亲吻,洞房,做其他的事。这些天玉旻对他的态度和以前并无二致,他都要忘了自己到底是为何还在宫里呆着了,只以为旻哥哥还是他的旻哥哥,身份不曾改变。
他们……成亲了!
明慎张了张嘴,茫然无措地看着他:“我……知道的。”越往后面,他声音越小,明显透出了几分生硬和紧张:“那,陛下,要,要现在……吗?”
洞房是什么他还是懂的,有一回他和他亲哥逛窑子进错了地方,一头撞破人家的活春宫,还差点被人家姑娘挥着笤帚赶出来。男人和女人的,或者男人和男人的,明慎都略懂一点,但也只是略懂了。
帝王向来后妃无数,不说如今已是太上皇的玉旻他叔,在玉旻生父变成让皇帝之前,后宫中亦有数不清的妃嫔美人。因为人太多,还经常有皇帝召幸时连名字都不记得的情况,便用画像来甄别,个别磕了药的皇帝兴致好,夜御数人不是梦,本朝甚至还有一个因为马上风而驾崩的,玉家人向来在这方面给人惊喜。
玉旻登基至今,除了秘密立了他这样一个男后以外,在这方面并没有其他动静。
“阿慎。”玉旻叫他。
明慎赶紧闭上眼,开始认真地做心理准备,给自己打着气,正当他以为玉旻正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他问:“你以前想过会和一个男人成亲么?”
明慎小声说:“没……有。”
“那你听说过伴读应当做些什么吗?”玉旻又问道。
明慎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以前不知道,但是后来,听哥哥说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哥以前问我……有没有给您干过剩桃子的事情,我当时不知道,后来看见别人家会……这样,我才知道。”
“所以,当朕的伴读,侍奉朕是职责,当皇后同样是,把这当成迟早的事,阿慎。”玉旻把他的脸摆正,让他正视着自己,看着他雾蒙蒙的眼睛,声音轻得如同一个迷梦,“皇后,你要学。虽然你这个家伙天资愚钝,但胜在好学。”
明慎又想起了卜瑜的事,有点闷闷的:“卜大人他,这个也比我学得好吗?”
玉旻楞了一下:“他不学这个。”
“哦。”明慎紧张地盯着他瞧,咽了咽唾沫,“陛下,可,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或,或者您愿意教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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