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乌云雅政,看着老实憨厚,实则精明圆滑,当年张念景与青阳氏对立时,接连扳倒了所有的太子党,意欲扶持三皇子上位,我们明霍两家仅仅是被牵连进去,有些个交情,便被赶尽杀绝。你说,他乌云雅政何以顶着青阳族部的大姓,稳稳地坐上了次辅之位呢?”
明慎小心问道:“因为他特别有才能吗?”
“有是有,可天下能人众多,他又不是带兵的将军,又哪里来的多么不可替代?”霍冰瞥了他一眼,“他早就倒戈了张党是真,现在暗中与张党决裂也是真。第一和第二,张念景不死,他就永远是次辅。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收了卜瑜为门生。”
“卜瑜,此人看起来严谨正经,是个不偏不倚的良臣,实则早在给三皇子做伴读时已在为青阳氏做筹谋。你知道三太子是如何死的么?”
明慎凑近了紧张兮兮地问:“怎么死的?”
“卜瑜教他学字,因为三皇子《敕勒歌》中的‘敕’字写得不好,故而要求三皇子将此字反复抄写。一天之后,先帝——哦,现在是太上皇了,听闻的说法却是‘三殿下好以朱批书敕字’,勃然大怒,便挑了个时候过去看,正好看见三皇子在写这个字——卜瑜教他写的,撞上了,谁又说得清呢?”[1]
霍冰撕开橘子的皮,听着哗啦哗啦脉络崩散的响动,将橘子瓣剥下来后,他又开始慢慢撕开剔透果肉外边的薄衣。
“三皇子时年与陛下同岁,百口莫辩,正逢社稷坛神官卜出除旧布新之象,认为当有易主,太上皇一怒之下赐了鸩酒给三皇子……这一怒,就让他折损了最后一个儿子。人生气起来,是什么都忘了的,更何况太上皇本来昏聩,即便张念景把控朝局,也没有办法另死人复生,此时还剩的皇家血脉只有海南郡王一个还未出生、不知男女的孩子,另一个便是在冷宫中的陛下。”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霍冰将橘子外头那层透白的薄膜都剥了个干净,伸手喂给明慎,明慎凑过来塞进嘴里吃了,神情还有点惊恐:“那三皇子不是枉死了?”
霍冰露出一个安稳的笑容:“皇家人能不把人的生死当生死,他们自个儿的生死自然也在其中,这是命,谁也没有办法。他不死,死的或许就是你的旻哥哥,你现在再看呢?”
明慎对手指,小声道:“我不要旻哥哥死。”
霍冰道:“那就罢了,都是快要及冠的人了,心要狠一点。”他把橘子的果肉都剔了出来放在白瓷盘里,剥了两个给明慎吃,剩下的让下人拿去后厨做橘子羹。
看明慎吃得闷闷不乐,霍冰思考了一下,道:“当然,咱们家有一个人心狠就行了。”
他伸手摸了摸明慎的头。
明慎又问道:“那那个王跋呢?他为什么最近在跟旻哥哥套近乎?”
霍冰沉吟道:“与其说是讨好,更不如说,张念景及其党羽已经感受到陛下的压迫力了,过来探探口风。童子科这件事可谓一石三鸟,转移了当下最大的矛盾,也即青阳氏和昭安公主的分封一事,打压了京中这一批不做实事的世家子弟,立威,还博得了当今寒门学子的一致好感。如果说此前还有人在观望这场君臣之争,那么至少近几年科考入仕而无好出身的人会偏向陛下这一边,这是民心所向。”
明慎听得入神。霍冰又给他讲了许多朝廷秘闻,看明慎越来越兴奋的模样,有些无奈:“先去睡觉行不行?阿慎,哥哥我今儿被你丢在寒风中等了半个时辰,很是疲乏,改天再说啊乖。改天我出套题给你,锻炼一下你的官场生存能力。”
明慎赶紧扶他坐回轮椅上,又推着他回房间躺好。
他准备溜回自己房间,不料霍冰却一把把他抓了回来:“过来,今晚就睡这里。我之前没来过这儿,睡不惯。”
明慎知道霍冰有点认床,换了地方经常夜里惊醒,于是乖乖留下来陪他。兄弟俩盖一床被子,头碰着头睡了。
等明慎呼吸均匀后,霍冰却睁开了眼。
床头的烛火还没有熄灭,接着暗淡的烛光,霍冰伸手探向明慎的领子,略微挑开一寸布料,看清了其下的东西——
明慎的锁骨附近,赫然印着一枚吻痕。
他皱了皱眉,低声道了一声:“狗皇帝。”而后翻身睡了。
*
明慎第二天一早醒来,便看到霍冰已经笑吟吟地立在床前看书了。
“早,阿慎,我突然想到一个好法子,你要听听吗?”霍冰道。
明慎好奇地凑过去,便见到霍冰点了点手里的书——那原来不是什么正经书,而是一本坊间流传的禁书,插画热辣刺激。
他赶紧移开视线。
霍冰道:“食色,性也。王跋能送美人,咱们也能送,这样足够公平,也免得陛下难做,想必陛下应当疲于应付姓王的罢?等姓王的知道,他送了美人,咱们不仅要送美人还要送珠宝祥瑞,看王跋还好意思让陛下拔高待遇么?”
明慎道:“唔……”
霍冰又道:“而且,你知道陛下喜欢哪样的女子吗?”
明慎懵了:“旻哥哥以前只跟我说过,要选京中最美的女子当皇后。”
52书库推荐浏览: 不是风动 生子文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