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佑的眼神变冷,他手按在牢笼之上,指尖因用力而发青:“灵冲并不知情。”
执夜往后退了一步,和北佑拉开了一尺:“我知道,你在暗中想为母亲报仇,才一步步往上爬。可现在已经不得不动了,你为何却心软了?”
“我不想抓你回来的。”北佑说道。
“我知道,是我故意撞上了你带来的仙兵,让你骑虎难下。”执夜的笑有些苦涩:“我累了,我不想看着你苦恼,不想看着你日夜两面。”
“你是在求死。”
执夜点了点头:“你可能觉得我可笑。若是旁人知道了我为什么这么做,也会觉得我可笑。哪里有什么爱,是可以让人献出生命的。离刑,魂飞魄散,化成湮粉,再也不存在于世间。谁听了都会觉得我是个笨蛋,是个傻瓜。可是,有些人的命,就是靠这个维持起来的。你不懂,不代表它不应存在。”
执夜从牢笼中伸出手去,探向北佑。
北佑动也未动,任他抚上自己的脸庞。
记忆里,执夜的手从来都没有这么凉过,像冰一样。不,比冰更冷。是一种痛入心扉的冰寒,让人浑身忍不住的发颤。
执夜轻声说道:“北佑,之后的事情你只能一个人去面对了。我替你掀开了帝君的面具,『露』出他的獠牙。你和灵冲在他那里,都是一颗棋子罢了。他年轻的时候,任着你们,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可是现在他不一样了,他老了,你看看他的脸,他已经要近脱相了。他怎么能容的下如此的你?”
北佑低下头,轻轻的磕在牢笼上:“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你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执夜轻轻的笑了:“因为你傻,你心软,你每次看着帝君对灵冲那么好,其实已经不想再报仇了。可是现在不同了……
所有你珍视的,我也一样珍视。我愿意当你脚下的方砖,铺平道路。可我也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可心疼别人一分,就是对自己残忍十分。
人人都说北佑真君雷霆手段,可我都知道,北佑真君啊,他真的再温柔不过了。”
“你死了,我会怎样?”
执夜被问的一愣,他低下头去:“忘了我,护好灵冲,护好自己,不要总是这么傻,他不是你的父亲,他也并非将灵冲当做儿子对待。我同你们兄弟一起长大,你们都是我见过心地最好的人了。这个仙界,根本不是人间所说的清雅之处。人人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向上,向上,互相踩压。我看着恶心。
还有,这是我最为自私的想法。我这般死了,你再也忘不了我,就算我灰飞烟灭,你也会永远记得我。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记得我们一起做的每一件事情。”
执夜又慢慢抬起头,眼中湿濡:“执夜陪了你这么久,恪守己任。就这一次,任『性』妄为,对不住了。”
***
灵冲连海妙间都没回,从蓊郁殿出来,就急匆匆的往南界赶。他手上握着那一份玉书,心里挂念着还在水牢当中的兄长和执夜。
“你们一定不能出事儿,要等我回来。”他轻轻的同自己说道。
第92章 梦境之五
南界落赤山宛如一柄巨大的刀剑, 向上横冲直撞,誓要穿透天地。在周围嶙峋的山峦之间,它是最为夺目的那一处。
太阳每晚落入地缝之中, 远远望去, 就像从此处熄灭,是而有落赤山之称。
山下长着数以千计的苍松, 挺拔遒劲,郁郁葱葱, 遮天盖日。再往上看, 则是另一种景致。阔大的叶林熙熙攘攘, 地面上盖了无数层树叶, 踩上去都不知脚会陷到何处。
从此处再往上,落赤山一片荒凉, 什么也没有,孤高绝顶, 没有人或者兽可以攀援至此。
灵冲落在一处,向上看去,只觉得无穷无尽,峰顶看不进眼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腐败的树枝气味,周围只有一丝冷意,松针上挂满了冰霜, 在这南方烈日之处, 显得极为怪异。
可怪异归怪异, 却没有一分一毫的诡诈气息。如果按照玉书上所说,是个凶兽的话,这里早就应该堆满了腐烂的各样尸体,臭味也能立刻闻到。
此处却处处透『露』出一丝整洁和清净,反而让灵冲有些疑『惑』。
可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妖怪,龙也好,凤也罢,他再好奇也好,都只能将他擒回去。
灵冲转了转手腕,他想要是明皓在这里,怕是要吓哭了。平日里从不动手的书呆子灵冲,竟然要大战妖主苍龙了,还是连南界真君都摆不平的。
灵冲同北佑是兄弟,之前也有人奇怪,为什么北佑是武将,能力强悍,而弟弟灵冲却温温柔柔,能动口绝不动手。人们说哪能什么都让他们俩兄弟占了,那不是很不公平?
为了维持他们心中的那点公平,灵冲依旧什么都不做,任他们自由发挥说道去。
灵冲脚不沾尘,开始往上走。落赤山这么大,谁知道那条“小青蛇”在什么地方藏着。
他脚程快,刚走到半山腰,就听见更高处的空中传来呼啸之声。那是有东西急速掠动的声音,将空气撕扯成两半,向灵冲蜿蜒而来。
灵冲站定,看来自己还没找上门去,对方已经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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