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灵冲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东西是鬼君需要从他这里得到的呢。
“你的一丝仙魄。”蓝湫轻描淡写,好似说的不是魂魄,而只是一朵小花一株小草那般,不值一提。
魏衍皱起眉:“要仙魄作甚?”
仙人虽然没有魂魄,但却有一种叫做仙魄的东西,用来承载记忆,成就仙格。
所以仙人常说,哪一日我脱相了,便会在空中望着你。
这句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诚然不假。但脱相后的仙魄会碎成无数湮尘,也许每一颗每一粒当中,都有一片记忆的碎片。但他也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究竟是曾经的过往是真实存在的你,还是此时此刻说话的才是真实的你?
蓝湫淡淡答道:“今日之因皆为后日之果。若是今日没有因,他日便不会有果。这一丝魂魄,我会妥善保管。”
魏衍又要说什么,灵冲拽了一下他的袖角,走到魏衍身前,对蓝湫说道:“好。请鬼君拿魂。”
蓝湫倒是很欣赏灵冲这种干脆利落的『性』格,也能理解魏衍此刻的心情——在重要的东西面前,所有的情绪都是多余的,只有担心是真实的,也是无须掩饰的。
他掌中化出一块碎镜,非圆非方,只是破损的一块,边缘尖锐锋利,好像握在手中,下一刻就会划破皮肤,绽出鲜血。
蓝湫右手在灵冲鼻息前轻点了一下,一抹幽幽的白『色』气韵沾在他的指尖。那白『色』还在兀自扭动,像是不愿意离去一般。
灵冲看着自己那一丝仙魄离体,恋恋不舍的模样,还是伸出指尖点了它一下:“不要怕。”
那仙魄凝成小小一团,被灵冲轻抚之后似是受到无限的鼓舞,一挺胸,嗖的一声钻进了蓝湫的碎镜当中。
镜面氤氲,『荡』起阵阵涟漪。片刻之后,白『色』和黑『色』融为一体,调和出一层浓郁的灰,像沉入海底一般,缓缓的沉入镜中世界。
镜子再度恢复原本的光洁外表。蓝湫将它了回去:“那么,去吧。十日之后,我再来开门。”
说来也怪,就在那团仙魄进了镜中的瞬间,灵冲感觉到脑海里有一丝的恍惚,好似有个人在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听得不甚清楚。他原本想问,但一来觉得给蓝湫添麻烦,二来又怕魏衍担心,便作罢。
只是头还有些嗡嗡作响,他低着头,缓缓的走到木屋前,打开门走了进去,魏衍紧随其后。
两人进了房间,蓝湫在门上点了几下,这才带着谛听转身离去。
谛听好奇的问道:“这小屋里的弱水,比中天仙牢里的威力还大吧?”
蓝湫笑道:“你一没去过中天仙牢,二没进过这小屋,怎能知道?”
谛听笑笑,趁势拍着马屁:“我听别人说的。而且鬼君的东西,怎么可能比中天差?”
蓝湫伸手『摸』了『摸』谛听的脑袋,轻声说道:“中天也有很多了不起的东西。”
谛听听他这话,倒不像是反驳,而是坐实了自己的东西一般都比中天好。他有些好奇:“比如呢?”
蓝湫想了想:“比如……比如他们都有眼睛。”
谛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鬼君你这话,想来想去说了一句,他们都有眼睛?意思就是实在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好的了。这让中天针尖儿心眼的帝君听了去,他明天就要发兵来攻打鬼界了。”
蓝湫手在谛听背上一撑,侧坐在谛听身上:“嗯,有眼无珠,其实想想也并没有多好。”
“鬼君就这么确定灵冲十日之内能出来?”谛听问道。
“嗯。”蓝湫回道:“他必须出来。”
“为何?”
“阴蚀即将来临。他还有事情没做。”蓝湫抬起头,透过无边的灰雾看着天空。
鬼界没有天,但蓝湫造出了一个穹宇。也有闪烁的星群,也有些许微光。但这都是假的,只要你能飞的够高,指尖便会触『摸』到那一层结界。
“阴蚀?”谛听皱着眉——这个词好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蓝湫轻轻拉了下谛听的耳朵:“别想了,我们走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谛听问道。
“去玉烛池。鬼差们要来了,我们得准备扫榻迎客了。”
***
灵冲走进小屋,里面是及胸的弱水,在里面每走一步,都要花上他很大的气力。仙力没了,但身上还有些不会用的妖力反噬。
魏衍的神『色』有些担忧,但他自己如今也已经是脸『色』苍白,可见受到的反噬不小。所谓的用己之矛攻己之盾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灵冲嘴里还在一直嘟囔着蓝湫的那段话:“离魂的感觉。活了死,死了活?难道我也要开始放血了?”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就感觉身躯被一股力道击中,险些跪倒在地上。
魏衍伸手扶住他:“慢慢来。”
灵冲抬头看了魏衍一眼,疑『惑』的蹙起了眉『毛』:“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魏衍一愣,和灵冲大眼瞪小眼的皱起眉头来。
灵冲挥了挥手:“你眼睛没我大,但是眉『毛』比我粗那么一点点。挤眉弄眼比赛,平手了平手了。”说完,他还没忘了叮嘱魏衍:“这屋子里都是弱水,很危险的,你快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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