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了万物之死,但藏身于天际之外的鬼界却可以留存下来。
于是,蓝湫造了鬼界。
所有有魂体的东西,就算死了,也能通过轮回再生,重返人间。仙人则就此消逝。至于妖怪,则是回归自然,也许变成一朵花、一株草、一棵树……
阴阳相异的意思原本就是阳孛和阴蚀不同,有的会完全消失在这个世上,而有些则会留存下来,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宰。
灵冲笔下一重,画上魏衍的袍角有些扭曲的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笔,低头看着这幅画——先识之言从来没有被成功避免过。自己、魏衍、归澈、凫天都会在这场阴蚀当中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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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魏衍一早就出去了,他想着中天大肆搜捕妖怪的事情,一直放心不下,想要去其他两界看看。灵冲窝在床上,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说让他先去,自己在星河上激动地没休息好,回来又和魏衍闹了整夜,今天要好好歇歇。
谁知魏衍刚一走,灵冲就爬了起来,招呼归澈进来。
归澈美滋滋的就进了灵冲的书房,凫天正给他打理衣服,一看他那满面春风的模样,狠狠的啐了一口。
灵冲抖了抖袍子,站起身来:“归澈,不久前同你说过,一起去南界一趟,你可还记得?”
归澈立刻点头——一直在等啊!终于等到了!
凫天对此嗤之以鼻。以他多年对灵冲的了解,知道灵冲必然不是去和归澈偷情的,但他这偷偷『摸』『摸』的模样,却不得不让他生疑。
可接着,灵冲的举动让凫天又放下心来。
灵冲把自己之前搜刮的各类染料都塞进了乾坤阵,还让归澈帮他拿着画具,这显然就是出去画画的,归澈现在就是个小画童,负责磨墨递笔的。
归澈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本来就是只鬼车,不敢私自往外跑,生怕又被哪些仙人抓了去投毒,平日里呆在海流间,鸟翅膀上都要长『毛』了。如今灵冲愿意带他出去,他自然欣喜。
灵冲从凫天那里要了片花瓣,同之前一样,化了艘红『色』小舟出来,载着自己和归澈,朝南界去了。临走前还特地嘱咐凫天,要是魏衍回来了,立刻给自己传信。
灵冲路上一直问归澈,南界他最喜欢哪儿?
归澈想了想,答道:“不喜欢落凤山,其他的地方也没怎么去过。”
灵冲能理解,落凤山是鬼车一族原本的洞府所在,但那里也是鬼车凄惨命运的见证,归澈就是在那儿被抓走的。他都被吓得长久说不出话,也不能化型,自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灵冲又一看归澈的样子,平日里张扬的模样此刻有些委屈,更觉得他可怜。
在灵冲眼里,归澈还是个小孩子,就算化成人形是个少年郎,但轮起年纪也实在小了些。平日里在海流间,他对归澈就像对小孩子一般,颇有些娇纵。
原本凫天刚来的时候,灵冲也是这么对凫天的,可谁知“骄纵”到凫天都要翻身做主人了。平日里怼起灵冲头头是道,管束的也严,简直是个小老妈子。
所以对于归澈,灵冲还稍微保持了些距离。一来是发现魏衍爱吃醋,大动作倒是不会做,但总怕归澈一只被拔『毛』,以后就真成了秃鸟一只。二来是也怕海流间再来一个凫天,两个人双倍唠叨,自己可受不住。
“我带你四处看看,看到喜欢的地方,就同我说。”灵冲驾着小舟,慢慢悠悠的在南界上面掠过。
最后,归澈选了一处人类都城的遗迹,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就是有些破旧了。灵冲使了个仙法,让此处再次恢复了生机,宛如被遗弃前,显得美轮美奂。
“这么漂亮,人类为什么不要住了?”归澈问道。
灵冲指着一旁断裂的山崖说道:“大概是之前斩天所致,边上就是悬崖峭壁,气候大变,人就迁走了。”
归澈站在一个平台上,好奇的问道:“这里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台阶上来,什么都没有?就有些动物的雕像。”
灵冲把染料拿了出来,一格一格的摆在面前,回道:“这大概是个祭坛。那也不是动物,是以前传说中的星宿白虎。白虎祭坛。”
归澈走回灵冲身边,看着他的举动,又问:“要画画吗?”
灵冲点了点头:“嗯。要把这里画下来,以后你想看,就随时能看到了。”
他抖了下笔,用牙齿咬破指尖,蘸着自己的血,在画的最下层,画上了一道道阵图。
阵图成了,他又端详了很久,这才开始真正的画景致。
灵冲的画技很好,铺开的画卷足有一丈长。在这画卷之上,他落笔勾勒,无论是壮阔雄景还是微小细节,都画在其中。那些花草,仿佛就长在画上一般,下一刻就会长出纸张。
归澈被灵冲的画惊呆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这画……是给我的吗?”
灵冲“嗯”了一声:“是。”
归澈一听,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是放肆的,不像魏衍那般有节制,像个不经世事的少年。灵冲心里还想着,若是没有阴蚀一事,自己应当多让他和同族接触,到时候再骗回海妙间一个。
他正想着,归澈突然叫了起来,他也不敢拉灵冲在画画的手臂,只是手足无措的指着那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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