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游兄,”林觉朝他手里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愉悦,“出自前朝名匠万荀,这是他诸多成品之中最为精致的一个,我花了不小的功夫才寻到。”
游彦将那玉璧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过之后,点了点头:“确实是好东西,我现在觉得今日你这书斋是来着了。”
林觉嘴角翘了起来,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这是自然,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况且旁人想来我这里也不是什么都能看见的,也只有你游子卿这种独具慧眼的人,才配得上我的这些宝贝。”
游彦将那玉璧放回原处,嘴角扬了扬:“那我倒是要仔细的看看了。”
林觉摊手:“这书斋就这么大,你随意逛,我让他们沏壶好茶,顺便备上笔墨,一会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留下墨宝,我倒要看看你游子卿领兵打仗之后,还拿不拿的住笔?”
游彦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惬意的时候,难得的被林觉勾起了兴致,挥了挥手:“想让我提笔,光是好茶怕是不够吧?”
林觉大笑起来,朝着守在一旁的掌柜吩咐:“去把我那几坛存在这儿的好酒拿出来,若是哄得咱们游公子开心随便写上一幅什么,可抵得上你这小店半年的营生。”
掌柜的有些敬畏的朝着游彦看了一眼,急忙退下去准备东西。林觉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壶茶,慢吞吞地喝了起来,由着游彦在店内一个人逛起来。
游彦也不见外,他少年时能因为才识而誉满都城,虽然这些年的兴趣爱好不在此处,却不代表那些本能会被遗忘。他背负着双手,缓缓地在店内转悠,架子上的玉器古玩,墙上的字画,他一件一件地看过,有的会让他驻足把玩,而有的只扫一眼就会放下。
林觉大半杯茶喝了下去,才想起来这店里还有一人一般:“怎么样,游兄,我这小店里有几样能入得了你的眼的东西?”
“好东西倒是有不少,独一无二的却是没有。”游彦朝他看了一眼,顺手拿起放在柜台上的一个精致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卷轴,只看了一眼,眉头便挑了起来,“不过林兄倒是海纳百川,既有前朝名家举世无双的墨宝,还有这种……嗯,放在这么精致的盒子里,别不是林兄你当年的练笔?”
林觉有些诧异地放下茶盏,来到游彦面前,朝他手里看了一眼,面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十分难看:“这是什么玩意儿?谁把这种东西摆出来?”
掌柜慌忙进来,一眼就看见那个摊开的盒子,回道:“是府上的小公子送来的,小公子说这幅字花了他大价钱,他留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就送过来让咱们替他卖出去。”
“卖出去?”林觉不可思议地拎着那卷轴,往掌柜面前送了送,“你觉得有几个像他那么脑子不好的人会花钱买这么一个玩意儿回家?”
游彦记得林觉确实是有一个庶母所生的兄弟,比他小上几岁,早几年就借着其父的庇护入了仕,在外人看起来倒是比林觉这个嫡长子更稳重可靠,游彦在朝中也接触过几次,确实是比林觉更适合朝堂官场,不过若论起真才学……
游彦伸手从林觉手里将那幅字又接了过来,其实若说这字到底写的有多拿不出手也未必,但在林觉这书斋里,它确实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更何况刚刚那掌柜说这幅字是林小公子花了大价钱得来的,这让游彦难免有些好奇,他低下头看见左下角的印章,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疑惑道:“云中居士?这人是谁?”
林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面上的表情已是明显不虞:“我当是谁的,怪不得。这云中居士说起来你肯定认识,正是咱们李尚书。”
游彦思索了一会,不确定道:“李埠?”他低下头又朝着那幅字上看了一眼,“这么说起来这字倒确实是有些眼熟,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李大人他……嗯,还有这种雅致。”
“你大概不知道,咱们李尚书,不,这时候要叫云中居士,他的字现在在都城可是千金难求,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想尽办法地想要他这么一幅字。”林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们府里那位小少爷若是斥重金求的是他的字,我倒是一点都不稀奇了。”
游彦挑了挑眉,盯着那幅字看了一会,突然就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我倒是突然觉得咱们李……云中居士这幅字倒是别有韵味。”
林觉:“???”
游彦低下头仔细地将那幅字慢慢地卷起来,重新收回在那锦盒之中:“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还没机会看到这墨宝呢。这幅字我就收了,明日我叫人把银两送到你府里。”
林觉讶异至极:“游子卿,你不是吧?你总角之年写的东西都比这玩意儿好,你买它回去做什么?”
“自然是好好欣赏。”游彦收了锦盒,“东西看的差不多了,我收了这幅字今日也算没白来。你给我备的好酒哪去了?”
林觉颇为糟心地看了那锦盒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放着自己这一屋子的好东西,游彦最后居然收了这么一个他都嫌弃的很的东西。他无奈地挥了挥手:“算了,反正我一直看不懂你。来,到后院去,我在园里挖了个小池子,种了半池的荷花,现在刚好开了,与你府里自然是比不起,但也算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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