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策愣了一下,提笔的手顿了顿,轻轻点头:“确实如此,这么看起来,他想要的机会倒是来了,至于能不能有什么建树,也看他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我与邬晟先前没怎么接触过,但既然是禁宫的侍卫,总还是有些本事。况且能让公主对他心心念念,总不会太过普通。”游彦将密信折好,探身过去看蔺策回信,“依我看,你可能真的要开始替公主准备嫁妆了。”
蔺策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就看看他到底能立下什么功业,才敢回来再向我求娶秀妹。”话落,他回信已经写完,亲手装进信封之中,封好封口,才看向高庸,“命人将这回信加急送往西南,不得耽搁。”
高庸小心地接了回信:“奴婢遵旨。”他抬起头看了看蔺策的脸色,又看了看还坐在书案上的游彦,忍不住庆幸虽然这是个急报,但总体来说不算是什么坏事,“陛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现在用晚膳吗?”
游彦先笑了起来:“我的饺子也该煮好了吧,先送进来给咱们陛下尝尝。不管什么急事,这晚膳总还是要吃的。”
高庸朝着蔺策看了一眼,得到他的回应后松了口气,拿着那封密信躬身退了下去。
第56章
西南的战事对于整个南魏来说只算得上是一件极小的变故, 依着南魏眼下的实力, 根本不把樊国这个西南小国放在眼里, 蔺策在给西南的回信上也只言明自己的意愿,让西南给樊国适当回击作为威慑,至于到什么程度, 那就依着樊国的态度,由西南守军自己定夺了。
自当年西北一战之后,南魏再未起过战事, 休养生息至今也算是兵强马壮, 蔺策也乐得给西南一个机会来练练兵,至于他本人, 新年已过,冬去春来, 谋划了一冬的春闱也将拉开序幕。
分科取士在先前也并非没有过,只是南魏自开国之时便仰仗了不少世族之力, 以至于世族子弟世代为官,参与朝政,并且占据了许多极其重要的位置, 其中便包括举荐参与考试的秀才, 所以但凡寒门子弟哪怕才识过人,也很难在世家把持的朝局之中脱颖而出,不然就逐渐销声匿迹泯然众人,不然就主动与世家子弟结交成为世族的门生,给自己换来一个参与考试的资格, 这样的人即便真的进入官场也还是成为了世族的党羽,开设会试的初衷也早已违背。
也正是因此缘由,蔺策格外重视此次春闱,希望借此机会真的能不论出身门第只凭才学来擢选人才,希望从此次开始,彻底改变南魏取士的惯例,也就此打破南魏自开国至今的朝堂局势。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着李埠一案,朝中许多的官员被清理,世族的势力也遭受了重创,却不代表他们会甘心由此失去自己的某些特权,甚至跟一些寒门出身的人同朝为官,甚至将来有一日逐渐被逐出朝局。
但既然想要肃清朝堂,这些反应都在蔺策预料之中,他本打算杀鸡儆猴,对于那些反映强烈者给予惩戒,以威慑其他人,但最终还是被游彦阻拦,给了这些世族适当的好处进行安抚,才逐渐地将春闱之事推展开来。
游彦虽然时时关心此事的进展,并且总是毫不避讳地向蔺策谈及自己的观点与看法,但大多的时候,又表现的像是跟此事毫无关联。可能是天性使然,他对这些事所有的关注都是出于蔺策这个前提,实际上并不怎么感兴趣,也因此,即使每日准时参与早朝,在宫中待的时间也比以前要长的多,却仍旧不改自己往日的慵懒与闲适。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皇城也逐渐地从冬日的沉寂中走了出来,尤其是御花园,所有秋冬之时的荒败都被清理干净,种上了新的花草,花红柳绿,鸟语花香。
因着游彦在宫中久住,蔺策专门让人重新修整了御花园,根据游彦的要求,几乎完全照搬了一个游府花园进去,荷花池也重新挖了一遍,种下了新的荷花,还有数十尾锦鲤,在池水中游来游去,任由游彦折腾。
被自家的花园排斥多年的游彦终于在御花园找到了存在,闲来无事就揣着那只被蔺策养胖了的灰兔子到御花园闲逛,浇浇花,钓钓鱼,倒是又寻得不少的乐趣,将这原本无人问津的御花园又燃起了几分生机。
游彦最喜欢的位置还是荷花池旁柳树下,先前在自家府里,他就总喜欢坐在这个位置褪去鞋袜,将脚伸到池水之中乘凉,但现在宫中,遍布蔺策的耳目,正是入春,池水尚凉,他若是还敢这么做,下一刻在长乐宫批阅奏章的蔺策大概就会亲自找来,并带着御医为他诊脉。
蔺策在面对关系到游彦的身体的问题时,总是过于谨慎,偶尔会让游彦觉得束缚,但对上那人关切的目光,又全都化为乌有。游彦善察人心,也最是清楚,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没有十全十美的道理,对于蔺策这一点的小问题,他也愿意去纵容。
尽管不能肆意,但游彦还是靠着粗大的柳树坐了下来,将腿伸展开,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灰兔子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四处张望了一圈,似乎是察觉到周围还算安全,抖了抖耳朵,想要从游彦的衣襟之中爬出来。
游彦养了这兔子已久,自开春后整日带它到御花园来,知道它对这里已经逐渐熟悉,索性将它放到地上,由着它去玩,自己拾起一边的钓竿,开始今日的垂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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