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瑍神色不安地问道:“谢兄?”
谢溦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裴瑍拥入怀中。怔忡间,谢溦捧住裴瑍的脸颊,他直视着裴瑍的双眼,裴瑍看到他明澈的目光。谢溦认真地唤道:“裴瑍。”他又哑然失笑,“傻孩子。”
然后谢溦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是谁醉了?源贞那瓶酒未免也太烈了,连着饮了好几杯,谢溦嗅到两人唇间都有醇厚的酒香,令自己有些醺醺然。
裴瑍呼吸都停滞了,此刻谢溦把下颌支在他肩上,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他希望时间就停在当下,停在自己的肩上,永远都不要流逝。
第二日清晨,谢溦揉了揉自己略有些发热的脸,看着熟睡的裴瑍,决意去天庭去找源贞问个清楚。
源贞一大清早便在写卷宗,看到谢溦就像看到最亲的人:“你给我带瓜子了吗?”
坏了,太着急了,谢溦便把这件事给忘了。于是他有些失神地答道:“我这几日也没有瓜子吃,改日我去集市上给你买一些好了。”
源贞很是失望,继续写自己的卷宗。谢溦走上前去,道:“先别写了,我有重要的事问你。”
源贞放下笔,神情恹恹地问道:“什么事?”
谢溦面色无比认真地看着他问道:“裴瑍到底是谁?”
源贞避开他炙热的目光,答道:“问这个做什么,他不就是你庙中香客的孙子吗。”
谢溦轻叹一声:“你若再不说实话,等到回去之后我便把他扔给钟山那一位食人脑的妖怪。”
源贞大惊失色,问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令你如此生气?”
谢溦神思辗转间,很快就编出了一段话:“你有所不知,我救了他,他却半分不领情。还经常指使我给他沏茶倒酒。如今不知为何,那钟山上的妖魔也要找他的麻烦。我本想听你的赶走他,却怎么也赶不走,实在是令我烦不胜烦。”
面色迷茫有些的源贞道:“他这一世竟是一个这样的人吗?不过那些妖物缠着他,确实是情有可原,那些妖物若是能吃了他在下界的身躯,必将修为暴涨。”
轻叹一声,他又道:“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声张。你应当知道天界也有一座钟山吧?裴瑍便是钟山那位苍霖帝君,天地间唯一一条烛龙。他本在天界司雨神一职,谁知十七年前,他座下的庚泽神君犯了事,他却说自己管教不严,应当受罚,主动要求下凡历劫。”
谢溦当然听说过这位名满天界的苍霖帝君。不过想必因为这位帝君下界时,他刚刚飞升,所以他从未曾听说过帝君下界历劫的事。
“我听我家星君和司命星君聊天时,司命星君提起过。苍霖帝君下界前,曾叮嘱司命星君,要给他写个六亲零落、无妻无子的命书。你也知道,裴瑍的父母、祖母已经相继离去了。至于无妻无子,司命星君干脆直接把他写成了一个断袖。”源贞道。
谢溦不禁清咳了一声,裴瑍是断袖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于是他问道:“那帝君下界前也是断袖吗?”
源贞瞪他一眼:“这我怎么知道?帝君经年都是独身一人。而且帝君只和庚泽神君往来,不是重要的场合,我们都见不到他的面。”
谢溦疑道:“那司命星君怎敢将帝君写成断袖?”
源贞叹道:“帝君下界前,跟司命星君说写得越惨越好。于是司命星君跟我家度厄星君商量了一下,真的是怎么惨怎么写。”
这庚泽神君究竟做错了什么?裴瑍又和他有多亲近,才要这般替他赎罪?谢溦的心绪顿时便有些低落。
源贞道:“这便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只是没料到帝君这世是这样的人。你且忍忍,等到帝君历完劫返回天界的时候,说不定还会给你升官。”
谢溦有些愧疚欺骗了他,于是辩解道:“其实裴瑍人挺好的……”好到自己已经下手把他抢回家了。
源贞默然看着他,叹道:“跟我你还客套什么?真是委屈你了……”
谢溦干咳一声:“我回去了,裴瑍还在庙里等我,下次来看望你一定给你带瓜子。”
源贞委屈巴巴地道:“那你下次一定要记住。”
谢溦心中愈发觉得愧疚,小跑着离开了。源贞看着他急于离去的身影,还以为他深受苍霖帝君欺压,在心中默默地为他上了三炷香。
回到土地庙,裴瑍已经醒了,看到他便几个箭步冲了上来紧紧地抱住谢溦:“谢兄!我还以为你走了……”
谢溦揉了揉他的发心:“我能走到哪里去?不过是去看望了一个朋友。”
裴瑍闷闷地道:“是祁暻兄吗?”
谢溦失笑,正想跟他说不是,却忽然看到有人推开了土地庙的门。他拍了拍裴瑍的背,示意他松开自己,然后转身望过去,看到了一个身着红衣,容色艳丽无比的男子。他本以为是前来祈愿的人,谁知裴瑍却忽然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人。
那个男子站在庙外,对着裴瑍粲然一笑。
谢溦看到裴瑍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痛苦、羞辱和恨意都浮在瞳孔中。
谢溦正蹙眉间,却见裴二老爷带着数个家仆走了进来。而那男子依旧站在门外,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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