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瑍道:“只许接我。”
用过晚饭之后,谢溦照常倚在榻上看那些江湖侠客抢夺一本武林秘籍的话本。裴瑍曾想和他一同看,但是实在是看不进去。所以每当谢溦看话本的时候,他便坐在一旁给谢溦剥瓜子。剥上几十颗,再给他晾上一杯热茶。谢溦一次便吃光了,然后道一声痛快。看谢溦高兴,裴瑍便也高兴了。
等到天色晚了,两人洗漱过后,裴瑍揽住谢溦,看着他沉沉睡去的面容,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便随着他一起睡去。
第二日谢溦在裴瑍的臂弯中醒来,发觉裴瑍有些发热。他把裴瑍紧紧箍住自己腰的手拿开,然后下榻打了一盆水,熟练地浸湿了帕子敷在裴瑍额头上。
自从发现裴瑍现在的身体有些禁不住风吹雨打,明明每日上山下山,身体却丝毫不见好,稍稍见些风淋些雨便要生病,谢溦便旁敲侧击地问过源贞。
源贞说,司命星君给苍霖帝君写的命书,本是与裴二老爷争夺家产,争斗中杀了裴二老爷全家。然后裴瑍本应成为当地最大的药商,在一次同行之间的争斗中败北,被同行冤枉卖假药而锒铛入狱,还未判刑便死在狱中。
只是如今裴家倾覆,裴二老爷一家已经被傲因害死了。裴瑍的命途已经不能按这个走,于是司命星君便连夜重写了一份。决定让裴瑍死于病体沉疴,尽快历完劫回天庭去。
自从知道裴瑍很快便要回天界,谢溦便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其实是这里的土地。想了想,就算是回去了,苍霖帝君未必记得他,就算记得他,也未必承认这段情。于是谢溦还是决定缄口不言,和裴瑍过好最后这一段日子。
裴瑍忽然握住谢溦的手,谢溦从沉思中醒来,对裴瑍笑了笑。
裴瑍问道:“我又发热了?”
谢溦把他额头上的巾帕拿下来,摸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于是谢溦道:“可能是昨日淋了些雨。”
裴瑍应了一声,便把头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两个眼睛,然后道:“那今日便犯懒不上山了,要谢兄照顾我。”
谢溦端给他一碗药,道:“那你又要喝一天谢氏白粥。”
裴瑍一口喝完那碗药,苦的微微蹙眉。谢溦看见他难受的表情,吻了吻他。裴瑍瞬间感觉心里甜甜的,但是还是推开他道:“别过给你。”
谢溦收起药碗,微笑道:“不会的。”
吃过午饭,谢溦坐在床头给裴瑍念书。念的是本草经,裴瑍说他自己最近记性有些差,分不清两种药草,放在一起卖给了药店老板,还被老板赶出了门,说他鱼目混珠。
谢溦正念着,发现裴瑍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脸上。他无奈地放下书,问道:“听书还是看我?”
裴瑍笑了笑,闷声道:“自然是看你。”
谢溦把书收起来,脱了外衣躺在裴瑍身边。裴瑍伸出手拥住他的腰,谢溦拍了拍他,道:“是不是困了?睡吧,我守着你。”
裴瑍确实是困了,如今他只要一病便会睡一整天,他很快便睡着了。谢溦把头埋在他胸前,听着裴瑍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裴瑍如今只是些小病,过不久会病的更重,甚至无法起身。听源贞说裴瑍活不过今年冬天,谢溦心中总有些难过和不舍。
等到裴瑍睡熟了,谢溦轻手轻脚地揭开被子,披着外衣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棵掉了许多叶子的树。秋分之后,很快便要立冬了。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昨日的雨下到今日都未停。昏昏沉沉的云团压在天际,钟山的脊骨都被隐藏在雾气中。
谢溦发呆了很久,忽然见源贞出现在院子里。源贞走进廊下,在窗外问他:“你和苍霖帝君好上了?”
谢溦应了声是,正欲开口向他对自己的隐瞒道歉,却听他又问道:“你没有告诉他你是这里的土地吧?”
谢溦答道:“没有,我还在犹豫。”
源贞松了一口气,道:“幸好没有,司命星君座下有个嘴上没把门的神君,把这事嚷嚷了出去。整个天界都知道帝君在凡间和你……庚泽那个混蛋还说……”
“说什么?”
“说你不过是帝君在凡间的一个玩物罢了,等帝君回到天庭,哪里还记得你是谁?”源贞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谢溦也很庆幸源贞能把这些话告诉自己。
谢溦道:“别担心了,我并不认识苍霖帝君,我只识得裴瑍。”
源贞叹道:“你怎么这么傻,你知道天界的神官们都是怎么说的吗?”
谢溦安慰他道:“管他们怎么说?如今我和裴瑍在一起,很开心,也很值得。”
源贞似乎是觉得他冥顽不灵,再三叮嘱他不要将自己是钟县的土地这件事告诉裴瑍,然后回天界了。谢溦想起庚泽说的话,在心底嗤笑一声,轻轻关上了窗子。
裴瑍还是被说话声吵醒了,他揉了揉困倦不堪的双眼,问道:“谢兄,刚刚谁在说话?”
谢溦走回榻前坐下,道:“一个过路看到有土地庙进来祈愿的人,问我这里的土地灵不灵。”
裴瑍闭上眼睛,喃喃道:“当然很灵啊,祖母求了十几年土地保佑我平安,才有谢兄在这里救了我……”话还未说完,他便又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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