峄城的积雪刚刚消融,屋檐上的冰凌化作了水,滴滴答答地流淌着。百姓们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神色,这场大雪令百姓们不再忧愁缺水,并且还为他们带来了希望。
谢溦和裴瑍回到谢府,却发现谢府一团糟,满地都是化成污泥的积雪。管家看到谢溦,老泪纵横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谢溦蹙起了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引着他进了谢夫人的房间,哽咽道:“夫人病了。”
内室中充斥着浓重的药味,谢溦立刻冲到谢夫人床边,只见谢夫人面容消瘦,静静地躺在床上,谢溦哑声道:“怎么回事?”
管家答道:“半月前夫人忽然晕倒了,从此之后就没醒过,我请遍了城中的大夫,都说夫人这病来得奇怪,他们无能为力……”
谢溦握起谢夫人只剩一副骨架的手,心中一痛,道:“去别的城镇找。”
管家叹道:“周边的大夫全都找遍了……”
谢溦冷声道:“那就去更远的地方找!”
管家应声退下了,裴瑍将手搭在谢溦肩上,宽慰他道:“别担心,伯母平日里身体康健,会治好的。”只是他看着谢夫人仿若病入膏肓的面容,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他早就查过谢溦一家的命书,谢夫人此生应当是安享晚年后才溘然长逝的,怎会生如此重的病?
谢溦将脸埋在谢夫人手上,哽咽出声,在裴瑍的抚慰下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问一旁的侍女:“沅沅和闻嬷嬷呢?”
谢夫人重病,闻嬷嬷和谢沅怎么会不在这里?
侍女惶恐地道:“闻嬷嬷在小姐房中陪着小姐……”
谢溦立刻站起身子去谢沅的院子找她,裴瑍跟在他身后,只见谢沅院中一个侍从都没有。谢溦推开谢沅的房门,只见谢沅床前垂着厚厚的纱帐,帐中传来闻嬷嬷的轻声细语。
谢溦不动声色地撩起了纱帐,看到谢沅依在闻嬷嬷怀中,表情安然地睡着了。闻嬷嬷一见他,面色焦急无比,令他不要出声,然后轻轻的放下谢沅。闻嬷嬷示意谢溦和裴瑍出去,然后轻轻地关上了谢沅的房门。
闻嬷嬷哽咽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大人呢?”
谢溦蹙眉道:“父亲还在涵江处理政务,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嬷嬷仿佛怕惊醒谢沅,轻声道:“您同大人走之后不久,便出事了……”
原来谢太尉和谢溦离开峄城后,峄城中便掀起了一场内乱。谢太尉的亲信不许那个道士继续在城中故弄玄虚妖言惑众,而其他几位大人却仿佛成了那道士的信徒一般,加上城中的百姓拥簇,谢太尉的亲信已经几乎丧失了做主的权利。
而半月前谢沅同几个城中的小姐出游,却全被土匪绑走了。其余几位小姐全都不知所踪,想必已经惨遭毒手了。而谢沅逃过一劫,却如同惊弓之鸟,见了谁都害怕。
谢夫人见了这样的谢沅,心痛中夹杂着愤怒,亲自命人彻查此事,势必要将那群匪徒都抓起来判罪。谁料还未过几日,谢夫人便忽然得了怪病倒下了。
听完闻嬷嬷的讲述,谢溦面沉入水,还想再问。却听见房中传来谢沅的惊叫声,三人连忙冲进房内,闻嬷嬷紧紧抱住谢沅温声安慰。谢溦看着仿佛认不出自己一般的谢沅,轻声唤道:“……沅沅?”
谢沅依旧是抽泣着,还把头埋进闻嬷嬷臂弯中,不愿看到他们。谢溦眼眶一热,几欲落泪,一旁的裴瑍紧紧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出了谢沅房中。
看到谢溦有些失神的面容,裴瑍道:“谢兄,先给伯父写封信吧。”
回神的谢溦道:“是……是该给父亲写封信。”
谢溦回房给谢太尉写信的同时,裴瑍命人扫清了院中的雪泥,又看天色已晚,便命管家给谢溦准备些饭菜,才回房去找谢溦。
只见谢溦握着笔坐在书案前,似乎是无从落笔。
裴瑍心中一叹,谢太尉此时在千里之外,又是在给圣上办事,怎么回得来。可是若是谢太尉不回来,谢夫人在这期间去世了……这封信真是不好写,于是他温声道:“谢兄不若先告诉伯父,伯母生了场病,让伯父将峄城交给你处理。”
沉思了一番,谢溦写好了信,又加上谢家的标记,便让人将信送了出去。
管家将饭菜端了上来,裴瑍拉着谢溦坐到饭桌前:“先吃点东西吧。”
谢溦摇摇头表示吃不下,裴瑍温声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吃点东西再睡一觉,明日起来再说,若是你现在倒了,伯母和阿沅怎么办?”
谢溦勉强吃了几口,未洗漱便倒在了床上。裴瑍用温水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脸,然后躺在他身边。谢溦缩进他怀里,终于是哽咽着哭出了声。今日谢夫人枯槁的面容令他心惊,眼下束手无策又令他茫然。
裴瑍在他额前落下一吻,轻抚他的背,等他睡着之后便回了天界,去找司命星君查谢家人的命书。
司命星君奇道:“不是之前才看过,怎得又要看?”
裴瑍无心解释,只是翻到谢夫人命书那页,只见命书上原本圆满的一生忽然发生了变化。他神色一紧,又去看谢沅和谢太尉的。司命星君见他面色冷硬,便也凑上来看了一眼,然后疑道:“怪了,我没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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