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引_卫十七娘【完结+番外】(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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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洵素性忍不得疼,立时便将李玚推开,捂着颈不语,片刻后方放下手来,笑吟吟地道:“圣人不是将姜拾遗乞骸骨的奏疏留中了么,自然是舍不得姜拾遗,这会儿又来问臣。臣可不管这事。”

  李玚忍不住也笑起来,不再纠缠道:“冯昭辅一死,那知枢密的职位朕竟不知该给谁做,在他之前皆是黄门任知枢密一职,这才出了姜贞吉这样的权宦,朕不愿重蹈覆辙,可若从此改任文臣,枢密院与翰林院倒与你的中书门下彼此掣肘了。”

  “既如此,何不废了枢密院,将职权划入翰林院?”谢洵言毕,转口笑道,“只是若如此,翰林院便无可顾忌了。”

  李玚沉思片刻道:“那也无妨,尚有你的中书门下呢。朕打算将枢密院的职权一部分划入中书门下,剩下的划入翰林院。从前朕属意于你独秉国钧,今后便当真如此。”

  他语焉不详,谢洵心下一惊,下意识地道:“那太傅呢?”

  李玚低声道:“太傅身子不好,谁知能撑到甚么时候。”

  说这话时李玚淡淡地望着已然结冰的太液池,许久不语。

  寂了许久,李玚才复又将姜翰的事提起,他温和道:“谢郎,你一定要教他致仕么?若不想看见他,朕将他出外便是了。”

  谢洵垂眸默然,然后低声道:“姜翰此人,不宜任重,臣并非全为一己之私。”

  “既如此,便依谢郎所言罢。”

  谢洵闻言,诧然抬眼望着李玚,但见年轻的圣人有些委屈地道:“朕说过对谢郎绝不相疑,谢郎只是不信。”

  然后他重新将谢洵揽入怀中,含糊地在他耳畔笑道:“今夜别再回去啦。”

  承徽元年的年末便这样无波无澜地过去了,承徽元年二月十二,谢洵嫡妻郑晔诞下一子,取名谢桢。

  二月末,楚王李泱则接了襄王李策的家书,说要入京谒阙,心下甚欢,虽说他仍旧身子疲软,却也精神了许多。崔煦性情温和,却也忍不住笑他小儿女。

  李泱却轻声道:“你不知道,杨太傅身子不好,只怕就在一两日了。”

  范阳节帅府中,李祁换上常服行至府中正厅,随手将手中纨素小扇掷于沉香木的小案几上,笑道:“阿爹此去长安,可终于能看见想见的人了罢”

  “胡言乱语。”李策闻言眼底却显出柔软之色,口中却仍旧斥责道,“这样大了,仍旧不知收敛的混说。从前自长安回来的时候说师相送了你许多书,可尽读了么?”

  此话一出,李祁的神色便古怪了起来,立时便想起那册《北里志》来,却道:“杨太傅从前也是这样教导阿爹的么?拿《女则》给我读,也不知是何想法。”

  两人说着便出了正厅,却见早有家将等在外面,李策心情甚好,听得这话只禁不住朝着爱女笑出声来:“师相既给了你,你好生看着就是。”

  “是。”李祁应道,“阿爹一路保重,阿祁今日还要去大校场,便不送阿爹了。”

  李策轻轻一笑,出门上马,往南而去。

  【叁拾】忽若风吹尘

  承徽二年三月初四,惠风和畅,李泱出阁时便觉凛然清风接袂,仰观天朗气清,侍儿晏晏端了药碗自后院月门来,见他在廊下观书,不由抿唇一笑:“崔二郎今日不来,殿下却还是这样用功,等过几日襄王殿下来长安,瞧见殿下这样必定高兴。”

  李泱闻言抬首,微笑道:“孤读书岂是为着旁人?”

  “是。”晏晏在一旁嘻笑应和道,“是婢子想岔了,殿下宽恕罢。”

  她说着便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李泱身侧,端起药碗与他:“殿下身子更要紧,且饮了这碗药,一会儿还要会客呢!”

  李泱想起李策不日进京,便以为晏晏所说的客是那些来借他亲近李策之辈,心下不由一阵烦躁,遂以书卷掩面,只做不知地闷声道:“这时候还有谁要来?孤不爱见,晏晏阿姊,你教管家将他们打发了去。”

  晏晏见此,扑哧一声笑了,伸出一只手将李泱面上的书卷拿开,戏谑道:“殿下近来精神瞧着分明好些,怎么忘性反倒大了,难不成竟不将宫里的二殿下放在心上,反倒惦记着那些趋利小人么?”

  经她一提,李泱便恍然记起今日李玚是要带着李昉来的。

  前日他入宫面圣,正撞见在紫宸殿中与李虢儿顽笑的李昉,李昉如今已能开口唤人,见了他十分欢悦,一时便是连李虢儿也抛诸脑后去了。

  李虢儿性情端淑洒然,虽不在意却很惊诧,道:“听阿爹说,观音奴近来连谢相公都不甚亲近了,谁知竟愿意同楚王叔顽。”

  李玚亦笑:“泱儿性子温和,不似谢相公促狭,自然更得观音奴喜欢。”

  李泱从前虽被李策与李祁护着,却也通人情,立时便觉出李玚语气中对谢洵异于群臣的爱重,思及两任皇后都是谢洵的姊妹,遂不再多言,只管看护着李昉。想必后来李昉对他念念不忘,口里时常念叨,李玚却是说今日要来府中的。

  因李泱尚未成年,他仍旧住在长安的襄王府中,封楚王后也并未添置甚么物件儿。往常来襄王府中的不过是崔煦与孟璟,倒也不觉如何,如今待圣,李泱忽觉得有些逼仄起来。但他到底没说甚么,只接过晏晏手中的药碗将汤药饮尽,放还药碗时看见晏晏隐隐带着忧虑之色的眉眼只做不见,等她收拾了药碗托盘,端了待要离去时才轻轻拽住了她的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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