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写过很多封剑书传给张青阳, 说了很多无意义的事, 无关紧要,只为倾诉。
那罐玫瑰露被王公公倒掉,他说不清地难过。
给他戴上虚无戒后转身坠入了亡者的黑洞。白骨上他浑身燃烧着诡异的火焰,安坐得好像一位君王。
他说:“我喜欢你。”
还有久别重逢的热吻,辗转缠绵,轻柔地吻着他耳垂, 好像一只羽毛落下, 一切鲜活而明晰。简单明了, 面红耳赤。
他被一阵凄厉而短促的叫声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本该一片昏黑的寝殿,点着昏黄的宫灯, 只点了两盏。
明璜浑身虚脱口干舌燥,怎么回事,人呢?宫绵绵和钟云呢?怎么一个都不在?
他拍打着龙床, 大喊:“人呢?!”
绵绵和钟云从暗处走出,低眉顺眼地噗通跪下,钟云温声道:“殿下梦魇了,奴才熬了安神汤,喝下就好了。”
梦魇。
钟云雪白的里衣袖子沾了黑红的血,绵绵呈汤的手抖个不停,翡翠青花碗里的汤差点溅出来。
他笑了:“朕不要喝安神汤,要喝赤魄晶芽。”
钟云想了想,战战兢兢叩头:“启禀陛下,宫中藏的赤魄晶芽已经喝完了。”
明璜歪了歪头:“朕记得,宫里还有两三饼的。朕一直舍不得喝。”
绵绵面色惨白:“是六宫几位嫔妃分去了,每月月例如此。”
“月例?”明璜喃喃自语。
他眼中冒出杀气:“朕不管。朕要喝赤魄晶芽,钟云,叫御前侍卫去她们宫里搜,无论如何都要搜出来!”
刀兵声打破了六宫的宁静,一座接着一座宫殿亮起,尚在酣梦中的美人们陡然惊醒,尖叫着缩成一团,御前侍卫客气而坚决地审问,搜寻出来的少许茶叶迅速转给紫宸殿。
明璜如愿以偿地喝到了热气腾腾的赤魄晶芽,他一口一口细细啜饮着,钟云和绵绵站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连饮三杯,激烈的情绪缓和了许多,从容的威严回来了。他旋转着茶杯,慢慢开口:“朕在梦里,说了什么?”
钟云道:“陛下不必深究,梦中呓语而已。”
“出去。”
钟云哆嗦了一阵,乖乖出去。
“绵绵,你来说。”
绵绵左右一想,反正不该听到的人都死光了,说出来又有何妨,大着胆子说:“陛下一直在喊青阳哥哥的名字。”
他又添了一杯茶,茶热气不多了:“还有呢?”
“呃……”绵绵眼睛咕噜直转,脸慢慢红了起来,“嗯……就是一些陛下跟青阳哥哥说过的话。”
是吗。他苦笑起来,“我就知道。”
绵绵第一次听到他自称“我”,而不是朕,顿时大为惶恐,不知所措时,听到他缓缓道:“绵绵,你知道了,你能理解朕吗?”
我什么不知道。绵绵腹诽,他她在外流浪时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多了,如今只是更加肯定了而已。
青阳哥哥老厉害了!
她好声安慰道:“只要陛下觉得开心,想怎样都好。”
明璜一下子笑了:“对呀,朕是皇帝。”普天之下,几乎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可是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命令一个杳无音信的人出现。
他摆手:“劳累你了,回去休息吧。”他神情疲倦,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
绵绵喏喏退下,茶壶里的茶已经所剩无几,他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微甜的红茶在舌尖溢开苦涩的味道,苦到喉咙,一直苦到心里去。
若干年后。
隆冬廿八时节,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曾经煊赫无比,号称“天下第一富”的公爵卢家倒了,府中上百卢氏族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应剥除了锦绣冬衣大氅,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披头散发,赤足站在雪地中,个个冻得像秃毛鹌鹑。身娇体弱的小姐少爷支撑不住,一头栽倒,路过御林军看也不看,一刀扎进心口,热血喷溅,胜似红梅。
“你们好大的胆子!此乃太上皇赐予本君的御物,你竟敢抢,本君要上告,啊——”卢家老太君疯癫嚎叫,拼命护着手腕上的翡翠龙镯,年轻的御林军头领煞气横生,拽住老太君头发往下一掼,膝盖猛力一顶,磕得老太君头破血流,手起刀落,半只胳膊落了下来。
御林军头领撸下翡翠镯,骂骂咧咧:“都抄家灭族了,还护着一个破镯子!”
话虽如此,翡翠龙镯是货真价实的皇宫之物,他不敢贪墨,交于手下,吩咐登记入库,随即提着滴滴答答淌血的刀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离闹哄哄的一片哭嚎惨叫的卢府不远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马车,普普通通,仿佛是无意间停在这里的,马车散发着难以察觉的灵元波动,不经意地把路人的视线拨到一边去。
里面坐的是如今的玄衣使使长,明璜曾经的中庶人江川。
他正襟危坐,双目微合,强大的神识覆盖住以卢府为中心五百里的每一处角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斩草务必除根。卢府上下三百余名嫡族老少,近千名仆役,一个都不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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